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49章 渐逝之秋(6)

二三十名弓箭兵挂着僵硬的表情赶了过来。莎莉玛在卡德裴西斯身旁跪下,在为其把脉,确认他的死亡之后,便用手掌将其仍然大睁的双眼合拢。

“还不赶紧去追!只不过,若他逃出了城就不必继续追击了。”

莎莉玛转头看向拉杰特拉。

“陛下,幸好您没有受伤。请您站起来。”

“嗯、嗯,让你费心了。”

莎莉玛伸出白皙的纤手,拉杰特拉抓着她的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

“虽说卡德裴西斯很可怜,但托他的福,如巴里帕达这般危险的男子终于远离了陛下。”

“莎莉玛小姐所言不错。他到底还是邱尔克的假定国王,厚葬他吧。”

拉杰特拉相当负疚地一声叹息。说到底,若不是他在最初为了将卡德裴西斯立为邱尔克国和培沙华尔城的傀儡,才将莎莉玛介绍给卡德裴西斯,他也不至于会死得如此不幸。

“不过,若是卡德裴西斯能够明白自己的立场,推辞这桩婚事就好了。”

拉杰特拉边想着任性的念头,边把目光朝旁边瞄去,专注地看着莎莉玛镇静的美丽姿态。

仔细想来,制造出今日状况的正是莎莉玛。最终这样的结果如何?卡德裴西斯和巴里帕达都变成了无法制造危险的男人,这两个人在一天之内全部消失了。莎莉玛连一个手指都没动过,便轻而易举地去掉了令拉杰特拉头痛不已的种子。

“绝对不能把这个女人交到其他男人的手中。”

电光火石一般,拉杰特拉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道决断。只要迎娶莎莉玛为王妃,拉杰特拉便能得到辛德拉首屈一指的策略家。

唯有一点,对拉杰特拉来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在他死后,说不定会被后人如此称呼——

“拉杰特拉畏妻王”。

策马狂奔的同时,巴里帕达内心的愤怒怎么都按捺不住。

“既然如此,我就把自己卖给帕尔斯吧。帕尔斯人对我不太了解,只要历数之前的武勋,应该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而巴里帕达才是搞不清对手状况的那一个。他常年在辛德拉东方国境奋战,对于拉杰特拉王和帕尔斯诸将军之间颇为讽刺的“友好”关系并不知情,就连在他之前已有曾是他同袍的辛德拉人在帕尔斯宫殿内任职之事也完全不清楚。他之所以朝“猛虎将军”射箭,也纯粹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实力。

无论如何,在沸腾的愤怒和自信之中,巴里帕达在满是灰尘的公路一路向西飞奔。经历过地震和喷火之后,他本打算横穿无人地带,却不曾察觉有十至二十骑的武装士兵正分散在能够俯瞰公路的山丘和悬崖之上。他们都是轴德族的人。

“像这样埋伏等待目标,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一名刚迈入老境的轴德族士兵似乎感慨颇深地如此说着,他年轻的同族则回应道:“你还很年轻呢,阿夫马克大叔。”

“不不。”

老兵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十年前,该怎么说呢,我的周围总是聚集着手捧鲜花的女孩,现在倒变成婆婆们端着茶迎过来了。”

“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负责起女孩子们的。”

“哼,黄口小儿。”

轴德族是高地部族,在帕尔斯建国之初便被承认了自治权,或许正确说来是被放任不管了才对。他们饲养山羊,挤羊奶制作乳酪。并且,他们拥有一座不算太大的秘密岩盐矿,那是一族重要的收入来源。他们在频繁起伏的草原间点缀的林子里采集果实和蘑菇、狩猎鹿和鸟类,偶尔还能射中雪豹,便可拿到市场上高价出售毛皮。

他们几乎不缴税,而一旦有战事,也会回应国王军的征兵。事实上,他们参军的主要目的是掠夺。当然,给商队引路或做护卫这种正当的便宜买卖也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轴德族现如今获得了帕尔斯国王的承认,成为国军的独立部队。虽说全面禁止了盗贼和掠夺行径,但国王下赐的金钱稳妥地分配下来,还赐予了他们以金线镶边的“轴德的黑旗”。一族可谓飞黄腾达。

代理族长梅鲁连骑马站在能够俯瞰大陆公路的山丘之上。他刚年满二十五岁,长了一张堪称美男子的脸庞,却目光尖锐,一张嘴与温和完全无缘,虽然会从远处眺望年轻女性,却绝不靠近。就算靠近女性,也完全不懂得甜言蜜语,真不知他何时才能办喜事,这点就连长老们也毫无头绪。

一个轴德士兵策马赶回。

“有人沿公路往王都的方向疾走,只有一骑。”

“不是邱尔克军吗?”

梅鲁连略一歪头,但在亲眼见到对方不同寻常的骑行姿态后,就无法将其当做寻常旅人轻易放过。

“你们等在这里。”

梅鲁连朝部下们丢下一句话,随即让坐骑纵身跃起。灰尘从马蹄的左右两边飞舞起来。

一味盯着前方的巴里帕达猛地让坐骑停下。若非堆积起来的灰烬淹没了马蹄的声音,他应该能够更早察觉到梅鲁连接近的。

“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

在这种状况之下,根本不存在什么风趣的对话。

“我有急事。想要碍事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梅鲁连就连最小限度的回话都懒得给。他无声地调转坐骑的方向,拦在了巴里帕达前方。

事实上,梅鲁连完全把握不住巴里帕达的真实身份。巴里帕达是直接从王宫内逃脱的,当时身穿华美的绢服,但早已沾满沙尘,马具也尽是脏污。他的第一匹马早已倒毙,此刻正骑着第二匹。

眼看梅鲁连开始突进,巴里帕达握紧了手中的刀。

两匹马奔跑着交错而过。一瞬之差过后,剑光斜斜地奔流而过,巴里帕达的宫廷服饰的袖子顿时已被斩裂。

巴里帕达也让佩剑出鞘。那把剑是在涉水渡过卡威利河的时候,从被杀的士兵身上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