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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依

沈德泓?啊!沈德泓!我大吃一惊,我就是沈德泓啊!!!我的脑子里像录像机倒带子一样,飞快地回溯着以往的记忆哎呀!我猛然想起来了,一年前的今天,也是阴雨天气,我和巧雅一同出门去上班。我开车把她送到她的医院门前,然后习惯性地坐在车里看着她进医院的大门。但是那天她没有直接走向医院,而是站在路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街对面。我有点诧异,从车上下来,突然看见她正穿过车辆穿梭往来的路面,往街对面跑去。我想都没想,立刻追了上去。街对面,秋生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一边往街边跑,一边冲巧雅摆手,好像是想让她停下别跑。正在这时,一辆豪车顺着立交桥的下坡路疾驰而来,已经离巧雅很近了。突然她在路当中脚下被雨水一滑,一个趔趄。豪车响着刹车的怪叫声,但速度却没有减慢,而我离她还差几步远。豁出去了!我拼命地脚下一蹬,一个鱼跃,用双掌把她推向路对面我自己横卧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那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我失去了知觉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里。

难道我没有被救活?

“喵——”狐妖过来依偎在我的脚下,幽幽地说,“是,今天是你的遇难周年,太不幸了!唉——!生命只有一次,其实我们猫也不像人们说的那样有九条命。”

我一阵眩晕,坐在巧雅身后的一个墓碑旁。怪不得我这一年来除了对巧雅的依恋,几乎没有痛苦、快乐、饥渴等等的感觉呢!怪不得这一年来她对我那么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呢!原来她对于我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给我备酒,和我说话等等只是她的一种想念,或者心理依赖。而她对我的回应大多只是我想象的。唉,让我略感欣慰的是,她的想念和依赖的确是亲情的反映。现在想起来,她前臂和小腿上的伤痕,就是在那次车祸中被我推倒留下的。

“这一年来一直依恋巧雅的是你的灵魂,这也是你为什么能懂猫语的原因。”狐妖又说。

巧雅在那边啜泣着,面对墓碑轻轻地说:“老公,一年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甚至付出了生命,我无以报偿。希望有来世我不能再为你守着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让我半生孤独”

我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悲哀。

狐妖说:“她一定会嫁给秋生的。秋生现在发达了。”

“当年秋生为了追她,在自己的胸前纹上了一只可爱的花狸猫。”我说,“而我那么多年只是默默地暗恋着她,照顾她,都没有做过什么能够打动她内心的大事。”

“但是你最后还是为她做了惊天大事!”狐妖说。

“唉不过,我觉得秋生会待她好的。”我说。

“嗯,这我也相信。”狐妖点点头,“不管怎样,秋生才是她想要的。”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奇丑的人飘过公墓上空,他们发现了我们。狐妖忙说:“那是勾魂的黑白无常。”说着,她快速跑进了巧雅的篮子里,又对我回眸媚笑说:“下辈子我要嫁给你。”

说时迟那时快,黑无常在半空中冲我吼道:“找你一年了,你还敢在墓前守着,不肯离开自己那个臭皮囊。”说罢,对着我这边煽了一下破蒲扇,霎时秋风骤起,落叶纷飞,巧雅裹紧衣服,提起篮子逃也似的跑了。而我却被旋风刮得像一张纸人一样飘飞起来。白无常伸出长臂,一把揪住我的脖子。他们两个带着我飞快地飘进莽山浓雾深处。

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昏暗,气氛阴森恐怖。我们停下来时,眼前是一条河流,河边一块碑上写着“阴阳界忘川”。河上有座桥,桥上隐约有“奈何桥”三个字。奈何桥前是一个土台子,台前的木牌上写“望乡台”。我站在台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斑驳的云层里显现出巧雅的形象,她还是那样俏丽的脸庞和淡淡的神情,她怀里抱着的狐妖又对我媚笑。白无常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说:“快走!”

下了土台子,来到桥头的一个像是卖茶的草亭下,却只有一张粗木桌,没有椅凳。亭子旁的茅屋前有一个老婆婆正在用忘川里的水煮汤。她看见我们,默默地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汤里的热气散发着一种我从未闻到过的香味。这时忘川里传来一片哀嚎惨叫声,我抬头看见水面上有渡船,几个神头鬼脸体态强悍的船夫把乘客渡到河中央,又凶狠地用船桨把他们打落水中,让他们灌饱了忘川的水,再用鱼叉和挠钩把半死的他们拖上船。

黑无常端起那碗汤催促我说:“快快喝了孟婆汤,我们还要带你去见阎罗王。”

我端着碗试着喝了一小口,顷刻大脑一阵迷糊,但那浓烈的香味勾引着我还要喝,冷不防从桥边冲过来一个长着牛头的家伙,甩过来一长串锁链,打碎了我手里的碗把我套住,拉上奈何桥。这时河对岸有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人朝我们这边高喊:“鬼兄不可造次,此乃阎罗贵客!”

牛头松开锁链,马面也到了跟前,只见他展开一卷金黄色绸缎,高声念上面写的字,黑白无常忙把我按倒跪下。

“查,沈德泓乃东土人氏。值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世道,沈氏终其一生慎守品节,略无大恶,可称善类,堪充大用。今城隍出缺,为树德风,彰良善,擢沈氏德泓充任城隍之职,任期两年。即刻赴任,无须朝谢。钦此。”

任职城隍期间,我一直秉公按律判案,上峰部属,无嗔无谤,倒也乐得自在,不觉任期将尽。这一天,两个小鬼拉来一个穿着黑白花长袍,长着猫头的女人跪在堂下,我有点差异,责问小鬼:“此地不是兽类城隍,为何拖一只猫来取笑本官?”

“卑鬼不敢!该猫犯已在人间修得人性,故阎罗发来听判。”

“此猫女生前所犯何罪?”

“背主告密。”

“哼哼,闻所未闻,可笑至极!人不通猫语,猫告密于主人何害之有?”

“卑鬼愚钝,上官圣明。”

一旁的鬼吏拿着生死簿说:“禀告上官,猫女阳寿未尽。”

“哦?何故死于非命?”我问。

身边的无常答道:“遭众流浪猫匪群殴致死。”

“哈哈,”我觉得好笑,“前因后果,报应不爽。既是恩怨了结,罢了,着她东土投胎去也。”我丢下一支令箭。

“得令。”

那猫女被推下去前对我回眸媚笑,我不为所动。不久阎罗下旨,令牛头马面恭送我升上阳界投胎。须臾之间,我就在人间呱呱降生了。

当我睁开眼睛看这久违的尘世时,看见怀抱我的男人,居然是……是杜秋生!幸亏我只喝了一口孟婆汤,还能认得他。

见我睁眼,他惊喜地对身边床上的一个女人说:“巧雅你看,咱家儿子这么快就睁眼啦!”

旁边稍远处有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说:“嘁!你嘚瑟个啥呀?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

巧雅说:“你家儿媳妇生的女儿也不赖呀!瞧她那小脸蛋儿多俊俏!”

“俊俏什么?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别看她的媚笑那么迷人,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哟!大妈,你不当宝儿就给我们,”巧雅打趣她说,“我们两家结亲家好吗?”

“啊!那敢情好!看你家小子那福相,他爹又是个大老板,他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老太婆拍着手说。

“好啊,那就说定了啊!”秋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