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比菊花更让陈昊源恐惧。他很无奈地说,“欣茹,你是知道的。我的妻子死了不到一年,我现在结婚实在是……别人要说闲话的。而且,我总是觉得我妻子的亡灵还没有走远。”
“其实我们在一起不止一年了。你既然当初能够背叛她,现在她死了难道又怕她了?”倪欣茹倔强地说,“我是学医的,我不怕。一生能有多长呢?我等不及!我要你娶我!”
倪欣茹的声音越来越大,陈昊源急忙捂住了倪欣茹的嘴:“小祖宗,毕竟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好吧好吧,你先走,我考虑一下。”
倪欣茹冷笑了一声,走出了办公室。
陈昊源的心里烦极了。自从妻子死后,他根本不敢和倪欣茹来往。他总是觉得死去的妻子正在看着他,如果发现了他的不端行为,就会报复他的。
正在想着的时候,陈昊源又感觉到了一双冰冷的手在抚摸着自己:“欣茹,别闹。”
马上,陈昊源就意识到:“不!不是欣茹,欣茹明明已经离开了!”
陈昊源感觉全身都麻了起来,他一转身,只见菊花瓶里伸出了一双枯瘦的苍白的手,正在缓缓地抚摸着自己……
“啊──”陈昊源大叫起来,他操起一本书打翻了花瓶。那些怒放的菊花从瓶子里栽出来,脆弱如女人的身体。
陈昊源记得:妻子临死前,手就是那样的枯瘦和苍白。
难道妻子真的会来报复自己吗?陈昊源觉得很头痛。他之所以和倪欣茹在一起,并不是贪恋倪欣茹的美色,而是为了升官──倪欣茹是医学院院长的女儿。现在,眼看着要成功了,却被一个亡灵束缚了手脚。
突然,办公桌的抽屉自动打开了,里面有一颗人头,披散着长发,睁着大眼睛看着陈昊源。陈昊源吓得猛地跳了起来,向着房门冲去。
就在快要开门的时候,“砰砰砰”,传来了敲门声。陈昊源壮胆子问:“谁?”
没有人回答。
陈昊源没敢开门。
抽屉自顾自地关上了。
门外的眼睛
三天以后,穆俪又捧了一束菊花来。倪欣茹欣喜地跑过来,凑近了闭了眼睛细细地闻着。
“虽然这是死人花,但是它真美。”倪欣茹说。
穆俪点点头:“就像爱情一样。生死相守的爱情才是最美的。”
“对,生死相守的爱情才最美。”倪欣茹犹豫了一下,“可是……陈昊源老师对我的爱情就不是这样的。只因为他妻子死了,他就不敢娶我了。”
穆俪叹了一口气:“男人胆小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呢。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也许听完了,你就知道应当怎么做了。”
倪欣茹点点头。然后穆俪伏在她的耳边细细地讲着。
……
一个小时之后,陈昊源推开办公室的门。
一瓶金黄的菊花再次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陈昊源愤怒了,他抓起花瓶狠狠地摔碎在地上。在破裂声中,倪欣茹缓缓地走进来。
“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不能这样逼我。”陈昊源对着那破碎的花瓶说。
倪欣茹微微一笑:“我不是来逼你的。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了,就知道是不是应当娶我了。”
陈昊源莫名其妙地看着倪欣茹。
倪欣茹缓缓地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对恋人,海誓山盟,定下了至死不渝的爱情之约。可是相恋三年之后,女生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为了不拖累男生,她装作负心与男生分手,从此在男生心里种下了恨的种子。
然而,没过多久,女生就发现自己是被误诊了。就在她找男生说明情况的那一天,她看到男生正和另外一个小女生谈笑风生。女生心里很痛,可是她决定不去打扰男生,她独自离开。
半年之后,女生嫁给了那个当初误诊她的医生──因为那个医生对她非常照顾,让她不得不动心。婚后她才知道,那个医生之所以对她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多么爱她,而是怕她说出他误诊的事实,这样会影响他的前途。
女生意识到,她嫁给了一个如此势利的男人。
可是日子还在一天一天过下去。有一天,男生突然回来找她要和她复合。在被她拒绝之后,男生把女生抓到了西郊一个荒僻的小屋子里去,不给她吃的东西。虽然女生受到了折磨,但是她心里是高兴的:她以为男生还记得他们生死相守的爱情誓言,所以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
但是,她很快就绝望了──男生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受雇于她的丈夫!
女生在恨与绝望中逃脱出来,又累又饿,最后死在了一片菊花丛里。
倪欣茹讲完了故事,定定地问:“你说,他们之间的爱是真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