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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惊魂

夜晚来临,窗外起了风,风擦过窗玻璃,发出吓人的呜呜声。李可从卫生间走出来,裹着浴巾,长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脸上。她无声地经过我床边,突然,我看到她被头发掩着的眼在斜视我。我警觉地欠了欠身,点燃烟,猛抽一口,然后用手支起头,盯着李可。

李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起脸喝了几口。突然,停电了,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灰白色影子向着我的床无声移过来,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手摸到了打火机,“叮”的一声,我脸前映出一片橘黄色的光,光晕里,李可蜡白的脸正对着我的视线。那一刻,我像被人抽筋似的尖叫起来——她的嘴唇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嘴角正缓缓淌下一滴血,而她手中握着的矿泉水瓶子,里面却是大半瓶暗红色的血!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灯却亮着,李可平静地站在我床头,拿着半瓶矿泉水,正用另一只手抹着嘴角。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半夜三更一惊一乍的,见鬼了吗?”宁静白了我一眼。我再次把目光转向李可。李可正不动声色盯着我看。

夜太长了。我在床上掉了个头,把脸朝向李可的床,可我又不敢看她。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甚至联想到死掉的剧务和男演员是被一张可怕的嘴吸光了血,变成了干尸。

我竟然睡着了。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在那样恐怖的心境之下我还能睡着。早晨睁开眼,我想到的是邹彬的话——没有死掉的三个人会时而出现短暂死亡或昏睡的体征。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的魂魄真的会被别人控制吗?而控制我魂魄的人,自然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我躺在床上,四肢酸痛无力,一动都不愿动。

中午,晓雨做了几个菜,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吃,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晓雨走到我床边:“容容姐,你是不是病了?”我摇摇头。

晓雨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你病了。”她幽幽地说,“你昨晚在床上一阵一阵地抽搐,像被吸了血那样。”我蓦地睁大了眼,看着晓雨那张突然变得陌生的睑。她是我的好朋友,可现在,我觉得她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看明白了,那是李可的眼神,阴阴的,深不可测。

终于又熬过了三天两夜。夜幕再次降临时,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真如邹彬讲的那样,明晚,我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可悲的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现在并不知情,她或许是李可,当然也有可能是晓雨,或者宁静。我用力摇了摇头。肯定不会是我。

想到这儿,我心里生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恐慌。我盯着蓝色的窗帘出神。晓雨依然坐在餐桌前喝酒,李可和宁静似乎睡着了,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容容姐,不要抽烟了好吗?”宁静突然说道。说话的时候,宁静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掐灭了烟头,晓雨也起身去卫生间。我裹了裹被子,强迫自己别再乱想。过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晓雨走进卫生间后一直没有出来,而卫生间里就像没有人一样,听不见丝毫动静。

我呼吸急促起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按捺不住了,轻轻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转动把锁——她竟然坐在马桶上,埋着头睡着了。我皱着眉,过去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仰起脸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实在是太困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刚才在这儿就睡着了。”我瞪大了眼看着那张脸,脑子里被炮轰了一般。宁静!怎么会是宁静

我明明看着晓雨从餐桌前起身去了卫生间的。

这个时候,我彻底相信了邹彬的话。我们四个人中间的确有古怪。

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知道晓雨没睡着,于是走过去,轻轻拉她的胳膊。晓雨睁开眼,似乎有些害怕:“容容姐你要做什么?”

我拉着晓雨走进卫生间,然后从里面关上门。晓雨嘴唇都吓白了,傻傻地盯着我。我苦笑了一下:“晓雨,刚才我看见你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动静,我打开门看时,坐在马桶上的却是宁静。”

晓雨瞪大了眼:“容容姐,我没有进卫生间,我喝完酒就上床睡觉了。”晓雨似乎回过神来,她犹豫着看了我半天,说道:“容容姐,你知道那天邹彬和我说什么吗?他说我们四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其实已经死掉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也知道,可你相信吗?”晓雨神色似乎变了一下,低声说:“容容姐,我觉得宁静很可怕。昨晚你在床上抽搐着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宁静一眼,她正盯着你笑,嘴唇一动一动像在念叨着什么。”

晓雨的话令我感到一阵恐慌,我仿佛感觉到每个角落都暗藏着杀机。我用力抓着晓雨的胳膊,似乎这样能让我释放掉一丝恐惧。“晓雨你知道昨晚停电时我看到了什么?李可,她在喝—瓶血。”

晓雨看着我的眼,表情十分复杂,她右手从我身侧举起来说道:“容容姐,你看,她喝的是这个吗?”扭过头,我的脸差点碰到一只沾满血的手上,那只手里抓着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面不是水,而是半瓶暗红色的血。

空旷的别墅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缩在床角,几天来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让我不敢再靠近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这是第七个夜晚。我能感觉到,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自己的命运。

墙上的挂钟指向零点的时候,晓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李可在餐桌上摆开四只高脚玻璃杯,晓雨分别斟满了酒。宁静端起两杯酒走到我眼前,递给我一杯。晓雨和李可也端着杯子朝我走过来。酒杯里,红色的液体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拼命向床角缩着身子。我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喉咙里干燥得像要着火,我举起杯子,急不可耐地把那杯红酒倒进嘴里。而这时,她们同时举着杯子伸到我眼前。李可阴阴地看着我说道:“容容姐,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死去的人。只有红色的液体才能诱发你的魔性,因为你需要血来支撑你的肉体。你看到的那些矿泉水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其实都是邹彬安排好的。你该走了,容容姐,放掉我们的魂魄吧。”

我精神恍惚起来。灯光底下,无数蜡白色的手和红色的液体在我眼前晃动着,晃动着。我大叫一声,猛地抓到一只手臂,我恨不得咬断那只可怕的手。突然,一张黄色的纸朝我的脸飞过来,蒙住了我的眼。一片昏暗,我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站着很多人。王刚、晓雨、李可、宁静,还有剧组里的一些人。刘子庚坐在我身边,笑吟吟地看着我:“容容,你可立了大功啦。”晓雨也凑到我脸前,兴奋地说:“容容姐,这部戏拍得棒极了,剪辑后的片子胜过我以往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情节丝毫不做作,你看到肯定也会兴奋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脸困惑,“什么片子?”

“容容,对不起。”刘子庚低下头,“一切都是我策划并导演的。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你为主角,拍摄了一部名叫《七夜》的恐怖电影。你的表现完全达到了我们预期的效果,影片拍摄得非常成功。”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我知道打在刘子庚脸上那一巴掌会让他感觉到很疼。因为我和他之间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感情,包括他用尽心机导演的这部片子。

当天,我离开了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