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鲜红的地毯铺在地上,像是个富贵之家,只是没有一个人来应承。
黄玉山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非非道:“是我的老家。只因为父亲在外做官,很多年都没有回来,没有人料理,便显得荒芜了。”
一会儿,有一个老妪送茶到来,接着,又把蜡烛点上。
非非道:“我喜欢居住在楼上。”
“可以。”黄玉山表示没有意见。
老妪拿着灯,就在前面带路,沿着楼梯走上楼去。
黄玉山上到楼上,见那里颇为宽敞,翻看架上那些旧有的书籍,上满都标记有事桂家的东西,他问那服侍的老妪,也说那里是荣城,是桂公的故乡,没有什么不同的说法。可黄玉山心里还是有些疑团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去想了。
在日常中,非非只叫老妪一个人送食物给他们吃,不见其他的一个人到楼上去。
非非还常常劝黄玉山好好读书,勉励他图谋上进,可是黄玉山始终是黄玉山,往往半半途而废,读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又喜欢见异思迁,这看一下,那看一下,常常在深更半夜之中,非非拿着女红还在陪着他读书,黄玉到了秋天的一个晚上,刚睡下去,忽然就听到有人破门打进去,接着便有人举着火把进去,很多手里拿着器械。
黄玉山正准备叫喊,一个人忽然举起一把白晃晃的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便不敢出声了。
只见有几个人,把非非的被子卷起来,连同非非也卷到里面,捆好就抬着,并把屋里有用的东西,席卷一空,然后就呼啸着走了。
又把黄玉山绑起来,拉着他,让他送他们到四十里之外的地方,才把他放了。
黄玉山一片狼藉,内心感到十分凄怆,找着路就回去了。
到了院子门口,门所得严严实实的,还打有封记,里面则是一片荒芜,显得十分清寂。
问左右邻近的人,又果然是桂公家的旧宅,那些人说,那宅子已十多年没有人居住了,近来听说桂公准备告老还乡,回归田里,想要重新修理旧宅,只是还没有回来。
黄玉山又问:“几个月前,他家的女儿曾经回来过吗?”
那些都说:“没见到。”
黄玉山怅然若失,知道相伴自己是鬼魅,即使是鬼魅,心里对她也是恋恋不舍,无法忘记。
荣城本来就已靠近了海边,黄玉山举目无亲,也没有来帮助,想要回去,只能一路讨饭,路上疲惫难忍,一个多月,才到达济南,又开始画画拿到集市上去卖,挣得一些钱勉强度日,仅仅能让自己有口饭吃,然而衣服只能穿着那些粗布麻衣。
重阳节那天,济南千佛寺有很多女子到那里去游览,黄玉山也随着众人到那里去游玩。
看见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红叶,正准备上车而去,然而揭开帘子的时候,频频看了黄玉山几眼。
起初的时候,黄玉山没有在意,等他刚明白过来,而车子早已走了,想着女子的神态面容,越想越觉得是非非。
黄玉山追上去,只见四周夜色已经降临,四周一片弥漫。
正在那里踌躇,便捡到一张红叶,上面有一首用发钗刻成的诗:“莫非非即是,今既是非非。
既识非非是,非非是耶非”
黄玉山读着不觉流下眼泪,怎么也要赶上去寻找非非的踪迹,远远地看着车架已驶入了山谷之中。
黄玉山也顾不得道路崎岖,颠簸着走进山里去。
大约二更天的时候,来到一个村子处。见一户人家,屋子四面都是石块砌在成的,并且墙面凹凸不平,也不见有什么灯火,只有门后面有一盏闪烁着的灯火,里面坐着一个老叟。
黄玉山走进去,询问那老叟:“刚才有一架车子,是到哪里去的?”
老叟听了他的话黄玉山顿时口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迷路了,想来跟着来借宿。”
老叟注视着黄玉山看了几下,说:“老夫不是开旅店的。”把黄玉山赶出门,就把门关上了。
黄玉山不得已,就盘腿坐在门前的地上。
凉风之中带着霜气,夜里石块也冷了下来,黄玉山想着非非,便捧着红叶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清液里野草中的虫子鸣叫一样,让人感到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