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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琀蝉

这个村子的房屋造型像是有些年头了,都是用石头堆砌的墙壁,想想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中,木质房屋的确不如石头的来得结实。只是每一家都紧闭着门窗,隐隐的灯光透在雾气中,如坟地的鬼火,连半个人影都照不出来。

我紧紧跟在秦修敏身后,全然没有了半点绮思,只巴巴想着天亮了随便拍点照片,然后立刻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

秦修敏走了没多久,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推开两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指指里面,轻声道:“今晚就委屈你一下吧。知道你们城里人讲究,但是这山中并没有开发出来,所以也没什么酒店住宿。”

我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潮湿的霉气,木头门上也黏糊糊的,但是墙上却不是外面所看到的石头墙壁,而是被一层干爽冰凉的材质包裹着,半点都感觉不到潮湿。

秦修敏从桌子上拿起一束草,点燃后,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清新的香气立刻驱走了潮气,空气中只隐隐嗅得到淡淡的药草香。

“这种草,也可以驱走蛇虫鼠蚁。”秦修敏点燃了黄铜烛台,微微的亮光中,她的脸美得不可思议。

我觍着脸走过去,嘻嘻笑道:“今晚你可得陪着我,这才是待客之道。”

她笑笑,躲开我的咸猪手:“别贫。我就在对面睡着,明天带你去村子里逛逛,保证让你的稿子引起轰动。我们这枯叶村,最不缺的就是奇人异事了。你若喜欢,就在这屋子里多住几天。”秦修敏的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情愫,仿佛对这屋子有着什么难言的依恋。

“好。”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在穷乡僻壤,就别要求有五星级酒店的享受了!

我自诩见多识广小灵通,却认不出这屋子里家具的材料,像是一种玉石,家具与墙壁的材质相同,在这炎热的空气中,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玉床吸收了我身上的汗水,竟然也不觉得热了,很快就睡了过去。若不是半夜渴醒了,只怕我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蜡烛还在燃烧,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喝的,只得走出去,想找找秦修敏所说的“对面”,但是对面两三百米处,有三棵大树,三个村屋。

我躲在暗处撒了一泡尿,随便走到其中一间,还未来得及喊人,就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小男孩,鬼魅似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捂着嘴,藏在月亮的阴影中,吓得浑身打颤,硬生生把惊恐的尖叫压在了喉咙中。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猛地回过头去,一道黑线闪过,额头传来一阵剧痛,我双膝一软,沉沉地倒了下去。

part04

摇曳的烛火中,我缓缓睁开双眼,脑门疼得像被人暴揍了一顿。

秦修敏笑眯眯地望着我:“醒啦?”

那语气,像我们俩刚刚共度了春宵。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立刻大吼道:“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秦修敏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妙曼的身体绕着我走了一圈:“林宇,二十六岁,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十九岁那年,母亲死于癌症,二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让你父亲脊椎受损瘫痪。因为你的不争气,财政一直被严格控制着,必须你父亲死后,你才可以入主董事会。”

“你t底是谁!”我怒瞪着秦修敏,恨不得双眼喷火烧死这个三八!

“你父母最擅长的就是帮你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善后。你十八岁那年,小女朋友怀孕了,想要一笔封口费,不然就找记者撕开你们家伪善的面具。你母亲直接让人把她拖去了医院做了人流手术,不仅一毛钱都没有得到,女孩的家里还被人砸了个稀巴烂。”

我沉默片刻,冷冷道:“我直接被架上了飞机,滚出国了,我妈答应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女孩……我不知道她的照顾,就是让她们家彻底消失在了a市。”

隐藏多年的伤疤,就这样被人无情地揭开了,这也是我事到如今都不能原谅我妈的缘故,哪怕她在病床前想要见我最后一面……那个时候,我在酒吧和人狂欢到天亮,最后躲在厕所里哭成了一条狗。

“你二十岁那年,开跑车撞死了人,你爸立刻找了司机顶包,司机拿了六十万,现在还在蹲大牢。”秦修敏的纤纤玉手轻轻放在我的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猛地晃开她的手,吼道:“我t么知道会撞死人!是他闯红灯又不是我。我不是反社会人格,你别用看杀人犯的眼神看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秦修敏!你带我来这个破村子到底是干什么?还有那些屋子里像外星异形的囊泡是什么鬼?!”

人,其实就是动物。人的第六感特别准,从我进了这座山开始,身上那股寒意就没有离开过。美人在旁,让我忽略了自己敏锐的直觉——每一次有危险,我的身体就会打寒战。

“嘘……你安静点,别把人吵醒了。林宇,你看看你,又有钱,又年轻,真是一副好皮囊。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的人,所以当然要千方百计把你带来了。”秦修敏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我自信地以为自己是猎手,她是小白兔,却不料整个局中,我才是那愚蠢的猎物。

“你想干什么?”我拼命挣扎,疯狂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徒劳无功。秦修敏的绳结打得很奇怪,任我怎么折腾,胳膊都够不着腰间的小刀。

她从衣领处掏出一枚蝉形的玉佩在我眼前晃了晃:“蝉,就是我们的守护神。每一枚玉蝉,都是一颗等待重生的灵魂。”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秦修敏的蝉玉佩明显是古玉,现在没人会把古玉蝉戴在身上,因为那玩意儿都是陪葬品!古人注重玉蝉,生以为佩,死以为含,哪个神经病会把死人含过的带着死气的玉蝉戴脖子上?

玩玉器的朋友曾经说过,玉琀蝉这个玩意儿,比真实的蝉更薄更小,呈半透明状,放置在死者口中,若活人使用不当,那煞气轻则让人大病一场,重则让人失魂落魄!

秦修敏盯着我惊恐的双眼,仿佛知道我已经猜到了玉蝉的真相,笑着扼住我的下巴,用力掰开了我的嘴巴,力气大得我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呜呜呜……”我大骂三字经,舌头却还是被那冰凉的玉蝉压住了。

她猛地把玉蝉塞入我的喉咙中,大声念着莫名其妙的咒语,双目骇人地瞪着我,血丝像虫子一样爬上了她的眼睛。

我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她狰狞的脸庞,只觉得那些咒语有如无形的拳头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拳都硬生生地砸在我的胸口,像一把大锤砰砰敲击着我的心脏。伴随着秦修敏的杀猪般的吼叫,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急促的呼吸后,再度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