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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琀蝉

夺舍!

她想要我的身体!

有了我这具身体,就等于有了整个林氏集团!

她不答,只看着我笑,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嘴角浅笑的梨涡,哪里是什么蝉,分明是一条冰冷的美女蛇。

我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丧气喊道:“好好好……就算让我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她又笑了,像看一个顽皮的小孩,我以前就觉得她怪怪的,原以为只是一个保守清纯的小姑娘,只是言行举止有些老套罢了,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差点儿摔在了地上。

“蝉的幼虫在土中,像人死后葬入土中,而后褪壳,展翅飞翔,是为复活之意。玉蝉会在人死亡之时,顺着复活的咒语,塞入死者口中,等待复活之日。我们家族懂得秘术,把死人的魂魄封锁在玉蝉中,等候重生。我的这枚玉蝉,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人。我们夺舍成功后,会把身体先埋葬在棺材中,七天后,等身体原来的魂魄彻底消散了再把其运到老屋中,等待复活……你看到的那些挂在屋顶下的囊泡,就是等待复活的我们。”

我张大的嘴,惊得半天都没有合拢。

“我们的族人早已参透了生死,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我们已经不再害怕,我们在尘世间的羁绊不过是一具又一具的皮囊,旧了老了坏了,我们只需要找一具新的就行了。”她说得是那样的轻巧,红尘往事,生老病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枚蝉蜕。

“神经病!”我憋了半天,只炸出了三个无力的字眼。

我猛地推开她,拔腿要逃,但是又不敢相信她这次竟然没有拦住我。

“你走吧,因为压根就不会有人信你的话。”她斜睨了我一眼,蹲下身来,掰开我爸的嘴,一勺勺轻巧地往他嘴里塞着饭,“你知道我为什么夺舍失败吗?林宇?”

“老子身强体壮,意志力坚强,没有被封建迷信打倒!”我嘶吼着,又不敢跑,怕她会伤害我老爸。

她合上我爸的嘴,用手绢在他嘴角擦了擦,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得了癌,你身上有癌细胞,他不想要你的肉身。”

我从未看过父亲这样无助地落泪,他浑浊的双眼怔怔望着我,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滚滚落下。他竟然这样老了,那些皱纹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他的脸庞,而他的魂魄被困在这样无力的肉身中……任人摆布。

父亲的手,青筋毕现,死死扣着轮椅,拍出了微弱的“砰砰”声。

我知道,他想让我快点逃!

我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心痛难忍,步步后退,冲着秦修敏疯狂地吼道:“你放屁!你才得了癌,你全家都得了癌!”

“不信,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她看都懒得看我,直接推着轮椅走了进去,一道白光闪过,我看到老爸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蝉,而举着擀面杖的林妈一脸呆滞,胸口也挂了一枚该死的玉蝉!

原来,玉蝉不仅仅可以夺舍,还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听从命令。

“啊——”我惨叫一声,疯狂地冲了出去。

“救命啊——”

“救命啊——”

part07

我去报警,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我,电脑中查到了秦修敏所说的地方,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枯叶山,也没有什么枯叶村。给我做笔录的警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一遍遍确认我的笔录是否有漏洞,我的记忆是否有误,我的精神是否正常。

一个星期后,我被关进了疯人院。

炎炎夏日,蝉依旧叫个不停,我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死死盯着高处的一扇小铁窗。

一只蝉飞了进来,停在了墙上。

我死死盯着它,恶声恶气道:“秦修敏,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妖怪!我爸瘫痪好几年了,你竟然可以用妖术哄骗他签署新的遗嘱,你还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你真是比我还坏!”

事到如今,我终于承认了自己是个坏人,是个混账。

蝉扭动着身体,一点点变大,从双目间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最后一个湿漉漉的女人头从蝉的缝隙中破壳而出——

果然是秦修敏!

我脱下鞋子,拼命用拖鞋拍打蝉,把它打了个稀巴烂,打成了一团可怜的小黑点。

我捏着拖鞋,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摇晃着铁门大吼着:“你们要小心蝉!那些脖子上戴着玉蝉的人!他们是妖怪!一定要小心啊……他们会夺去你的魂魄,占据你的肉身!不要靠近他们……”

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那些脖子上戴着玉蝉的人。

一定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