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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鬼故事之阴差(一)

胡三娃本名胡仁贵,因其排行老三,小名三娃,因此,家人及村民一般都叫他胡三娃。但他也并非是个娃,已是三十出头的精壮小伙了。他身强力壮,五大三粗,平时根本就没啥病,就连紫苏水水—发汗药也很少喝过。

那天,胡三娃到街上去打牌赌博,中午下馆子喝了些酒。下午,跌跌撞撞地回家,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也并不严重,只感觉有点头晕,就去睡了。其妻冯幺妹只当他跟平时一样喝醉了,也没当回事。待她把晚饭煮好后,去叫他起来吃饭,可怎么也喊不答应。

幺妹慌了神,立即叫来他的父母以及邻居。三娃已不醒人事。他的大哥胡仁富站在地坝边喊鲁医生。他就住在本地,半支烟功夫就赶到。待鲁医生赶到时,他早已气绝身亡。

“唉!”鲁医生叹了口气道:“还真被殷入阳咬(说)准了,看来他还硬是在走阴唻!”

尽管人们还不相信殷入阳是阴差,也不相信胡三娃就是被他抓走的,但胡三娃突然暴病而亡确实被他言中了。从此,也就有人开始相信殷入阳是阴差,会走阴索人性命。

人们在半信半疑中传播着殷入阳“走阴索命”的消息……

有人敬佩说他是神,他能置人于死地,相信那些恶人歪人再不敢胡作非为,终有人能制服他了;有人畏惧说他是鬼,必须远离他,免得有朝一日被他缠住抓住,送去见了阎王;也有人鄙视嘲笑他是疯子,根就不相信他会“走阴索命”,简直就是在发疯,发癫,打胡乱说。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也不论人们对他怎么个看法,但怎么也无法阻止他走阴的事实。后来,隔三差五,他就会昏倒一次,然后不久周围就会有人死去。

当某人死了,有人问他“是不是你抓的?”他闭口不言,只是莞尔一笑;当他走阴返阳后,若问他:“又去抓了谁?”他更是避而不谈,天机不可泄漏。当然,有时遇到父母或特别友善之人问及此事,也难免过意不去,失言相告。结果,泄漏了天机,自然免不了阴司—地府里的执刑官的毒打。

阴差也有抓错人的时候。据说,“阴差阳错”一词最先来源于此—就是指阴差的疏忽将不该抓的阳间人给错抓了,造成了“冤假错案”,而且将其套在树上或关在山洞里数天或数月,当黑白无常来领取时发现不是该抓的,只得将其“无罪释放”—这就是有人重病日久一直不见好转,眼看就快死了,但后来不知为何又奇迹般的好了;有时被抓错的人,如果连黑白无常也未发现,直至交到阎王那儿核对身份时才被发现,当然也就只有命令黑白无常将其魂魄还回去,也就是“还魂”,只不过,又要在孟婆那儿再喝一次忘魂汤,免得他还阳后泄露地府秘密—难怪有的人已经死了,但又突然复活了。如果,还魂时他的尸体被埋或被毁,那就只能找其他死人的尸体“借尸还魂”—难怪有旳死人虽然复活,但其音容笑貌,言谈举止,生活习性等与以前判若两人—因为灵魂已不是他本人的了;如果,一时找不到还魂的尸体,就只能成为“游魂野鬼”,四处游荡,继续寻找尸体还魂,或为非作歹,害人性命,再夺其尸,自己还魂—怪不得有的人“闯鬼”后,其音容、言行及性情大变—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被“游魂”换掉了。他自己的灵魂又变成了新的“游魂”。

阴朝地府对抓错了的冤魂是没有“国家赔偿”的,当然,也不会让被抓错了的人别受冤屈,补偿办法就是增加他的阳寿。因此,有的“还阳人”还活了很久。

我们村的王老伯就是个“返阳人”。他年方60岁,平时身体好好的,突然一病不起,两三个月下不了床,四处求医,八方寻药,病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日渐加重,阳气虚脱,面色惨白,走路打翩翩,一天傍晚终于断了气。子女们将其入棺,准备择期安葬。谁知,次日凌晨他突然醒来,推开棺盖,爬了出来,将守灵的人吓了个半死。

原来,王老伯被殷入阳抓错了。那段时间,正遇阴曹地府“整肃吏治,彻查旧案”,抓捕的亡魂太多,黑白无常一时忙不过来,没及时将他取走。他一直被关在王家后面的山洞里。黑白无常来领取时,因为慌忙也没仔细核对其身份便匆匆带走。结果,到阎王那验明正身才发现他还有十二年阳寿未尽。本应抓的是另一个已满八十高寿且与王老伯同名同姓的老人。

殷入阳知道自己抓错了人,深感愧疚,而且担心他的家人将王老伯匆匆下葬,返不了魂。于是,他风急火燎地赶到王家阻止下葬。但见王老伯已经复活,多少感到了些欣慰。

他噗通一下跪在王老伯面前,冒着“泄露天机,必遭天谴”的风险,将这事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向王老伯及其家人和盘托出,并当场认错:“王伯伯,真是对不起,是我害得您受苦遭罪,还差点枉送了您的性命!”

“入阳,别自责了,起来吧!”王老伯拉起殷入阳宽慰道:“这事不是你的错,谁叫我跟别人一个名呢。”然后又笑道:“哈哈,看来,我还真是个‘老不死’的呢。”

当然,王老伯也并未白受冤屈。阎王给他追加了三年阳寿。因此,他又多活了十五年。

殷入阳也因此事受到了责罚:“滥抓无辜”和“泄露天机”两罪并罚,被阴司狠狠打了一顿,身上多处青紫伤痕,好多天才消散。

殷入阳长期游走于阴阳两界之间,掌握了许多阴朝地府的秘密。许多人,特别是年轻好事之人对他走阴之事深感好奇,便千方百计要他讲述阴间的奇闻异事,但一般情况,他是绝对不会向别人泄露半点天机的,免得遭受阴司责罚和饱受皮肉之苦。

一次,邻社李冬儿娶媳妇。李冬儿是殷实的姨侄儿—也就是他姨妹的儿子。他和妻子因残不便行走,只得叫殷入阳去参加。

他不去则已,一去犹如“贵宾”。人们都对他“刮目相看”,热情相待,争相与之同座。几个年轻人将他拉过去同坐一桌,边陪他喝酒,边要他讲走阴之事。当然,他并不愿喝酒,更不愿开口乱说。但他为人老实,经不住他们的花言巧语和死缠烂打,还是与他们推杯换盏。结果喝醉了,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加上酒壮人胆,不怕泄露天机再遭天谴,于是就喋喋不休地向他们讲述自己走阴的经历和地府里的一些见闻。

“……你们以为我走阴每次都过奈何桥,进阎罗殿,见阎王爷吗?”殷入阳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其实,我就是一个临时听差,被人使唤,替无常二爷卖命,帮他俩抓人……我至今也只去过两次丰都那个鬼地方。”

“既然这么幸苦,那你不晓得不干咾!”一个人插嘴道。

“鬼才想干!”殷入阳又愤愤道:“哪叫我前世作孽,犯下重罪,又越狱脱逃,且擅投人胎……”然后,他索性跟他们讲述了他的前世今生以及阎王受命“我当阴差,谁敢违抗!”

“据说人死后,都要去丰都,那丰都有多大?”有人又问:“每年都死那么多人,丰都住得下吗?”

“你以为所有的死人都住在丰都吗?”殷入阳说:“其实,丰都只是阴朝地府的官府衙门。那儿住的多是当官的和受刑的。一般的人死后,只是去丰都报到注册,然后由阎王宣判发落。上善之人升天做神仙,罪恶之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绝大多数释放回原籍居住,等待机会转世投胎。你们死去的亲人,实际上他们都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看不到他们,但他们能够看到你们,阴阳相隔一张纸……”

“如此说来,人死了真的可以转世投胎哟?”一位老人问道。

“是呀,不然,阴间不要挤爆哇。”殷入阳说道,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投胎转世不是想投就投,想转就转的,那得要等机会;也不是想投人胎就投人胎,那要看你的品行。没有阴德的,有的可能变牛,变羊,变猪,变狗;有的甚至变鸡,变鸭,变麻雀……”

“听说你经常抓人,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请你手下留情,别把我们给抓了哟。”一个年轻崽儿求情道:“至少不能像王老伯一样被你抓错了噻!”

“我奉旨行事,阎王叫抓谁才抓谁,不能凭我个人恩怨。”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因同名同姓的人多,有时难免出错,但最后经阎王审查,该死的躲不过,不该死的死不了。”

有人发现他的嘴角时不时地抽搐,并用拳头偶尔在自己的屁股、大腿等处击打,以为他喝醉了。其实,殷入阳早就感觉身体有些隐隐阵痛—阴司已在警告直至惩罚他,但在酒精麻痹下,已失去了知觉,并没引起警觉,而继续泄露地府里的秘密。

突然,他向后一仰,“咚”一声倒在地上。人们都以为他又去走阴抓人了,便纷纷避让逃离;李冬儿以为他喝醉了,准备上前去拉他起来,但他媳妇是外乡人,从没有听过这些“奇闻”,也未见过这种阵势,且担心大喜之日,恐不吉利而加以阻止。

殷入阳一直躺在地,上时而抽搐,时而打滚,其情可悲,其状很惨。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看不下去,毅然前去扶他,但毕竟是柔弱之躯,难扶壮实之体—自然扶不动,便顺手挪根板凳倒下,坐在板凳夹角处,将他使使地搂在怀中抱着。说来也怪,他一下安静了,就像孩子睡着了一样,静静的依偎在女子的怀里。

客人纷纷离去,主人忙着送客,帮忙的人忙着收拾碗筷、桌椅。没人理会他俩。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自己竟躺在一个女人怀中。他很不好意思,然后一撅屁股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