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
“你不说我犯了什么错,我怎么知道啊”夏桑眼眶带着红。
顾司宸捏紧她的手指,那宽厚的手掌犹如春日里被太阳晒过的棉絮,覆盖着她的手,紧紧的包围着,暖暖地,仿若还带着春天的清浅花香。
他沉默片刻,而后注视着她:“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情,可你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好受吗?”
说罢,他低垂下头,纤长莹白的指尖轻抚过她麻木而又滚烫的手心,犹如炎炎夏日里的一场酣畅干霖,滋润着她因为疼痛而干裂的心房。
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忘记了疼痛,眼前只剩下这冷峻清朗的男人,如果不和顾司宸长期接触,那么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十分难相处的男人,眉眼凌厉,严肃而又冰冷,甚至有些刻板。
要说最像老太爷的,顾氏几位少爷里,她觉得顾司宸最像。
都是极难相处的人,但只有和他接触过,才知道他的心其实也是热的。
这样的人,不善言辞。
“没有人在乎我痛不痛……”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从心底浮现,夏桑颓废的蹲下身,仰起头看着他。
没有人。
父母都去世了,她孤身一人,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没有人会在乎她痛不痛。
没有人做她的支撑。
她,一个人。
顾司宸遏制住喉间酸涩的滋味,他薄削的唇角扬起弧度,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里恍惚有暖阳绽放。
如此的暖和。
他握住的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抚上她的头顶。
夏桑彻底呆住,目不转晴的盯着他。
他的手高高举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可紧接着,他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顶,轻轻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
“正是没有人会在乎我们痛不痛,所以……”他低沉地声音仿佛染上一丝凝重和苍凉,“我们才要好好的爱自己。”
夏桑傻傻地看着他,完全就是呆住了。
放在她头顶的手掌,像是一面纱,轻轻的飘来,在顷刻间将她眼前的视线遮住。
她的世界本是黑暗,可那双手却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带给她希望。
顾司宸……
其实和她是一样的人是吗?
下桑一动不动的回望着他,泪眼模糊中瞥见他紧皱成一团的眉,她忽然就生出一种想法,想要替他将眉心抚平。
时光在两人的静默里缓缓流淌,周遭人声吵杂,暗影浮动。
他们像是被与世隔绝一般。
夏桑深呼吸一口气,握住他冰凉的手,“你说得对,即便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要好好爱自己。”
第一个。
顾司宸是第一个这样和她说话的人。
她以前只想着要如何去爱季凌川,将自己放到那样卑微的姿态里,如同一只小狗,对着自己的主人摇尾乞怜。
在她的人生里,为季凌川出谋划策,牺牲,爱他,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渐渐地,她忘记自己本身的喜好。
其实,她不爱调香啊,她不喜欢长时间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不喜欢对着那些数据,她也不喜欢做什么总监。
她是最喜欢画画的。
她曾想过,以后当个游荡四方的画家,走遍天下路,总会遇见属于那个他。
两人会有自己的小家,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如同普通夫妻一样幸福的生活。
可那些自从认识季凌川之后都是奢侈。
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将自己活成了季凌川想要的模样,可到头来嫌弃她的却是她深爱的男人。
是她愚昧。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要好好的爱自己。
泪,渐渐流出,她却笑得十分开心,和顾司宸十指紧握着,“谢谢……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告诉我要好好爱自己的人……顾司宸谢谢你。”
有没有人爱不重要,要爱别人,但需得好好的爱自己。
她此刻才如此明白这个道理。
“谢我就别哭了,我知道这条路会很艰难,但我们都要勇敢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