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半晌,才道:“我过问的事,不必告知公主!”
“是!”王嬷嬷应了,退下去了,心中却是稳了。看公子这样的神色与表现,果然,这等的素养,不是一般人。有他相护,公主必无患。
王嬷嬷回去了,扶苏也往雍正处走。
李斯不知道他心神怎么样,只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刚来这儿,他的心也乱着呢。看着这皇帝的服饰,宫人的妆扮,的确能看出很多端倪来了,再加上言语之中的机锋。李斯很容易判断出,是异族进关,得了中原天下,所以才会易服改妆扮,颇有一种玄幻之感。
“李相先去休息吧,”扶苏道:“明日一早,我们二人便立即出发。”
李斯应了一声,见有宫人来领自己,一时有点不放心,又回来了,道:“太……公子,吾二人如此打扮,与此十分有异,倘被认做是汉人,只恐会有很多的事端。”
“无妨。”扶苏看了李斯一眼,不愧是李相啊,这眼神这判断,这大清天下的局面,他都差不多猜到一些了。这等的眼力与判断。若是普通人,见此之异,只恐现在还是蒙着的吧。
李斯见他心中有数,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宫人去客院休息了。
看出来了,太子一切都有章程,既然有章程,那就不必李斯再提醒了,李斯也能放些心,他之所以提醒这个,就是怕太子也搅合进这大清中的事务中太甚,无法抽身。
扶苏想了想,这才回了雍正正院,雍正还没歇呢,似乎在等他。
等他进来,才笑道:“你的住处,一直都有备着的,一会子叫苏培盛送你去。”
“嗯,多谢四叔。”扶苏道。
“弘昼不与朕住,若是与朕住,你与他住一块,也可。”雍正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心细如发,道:“朕便知道,以你的细心,必是有所察觉的,弘昼那小子,却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心粗多了。”
“也未必是心粗,是翠儿刻意的回避了。”扶苏道。
雍正点头,道:“翠儿心思细腻,是不想让我们父子三人为难,所以,她便从不挑拨,从不说。到底是叫她受了委屈。”
扶苏确实是心疼了,朝夕相处的时间内,相互学习,因为她,他才快快的认全了所有汉字,相互督促着彼此进步,这种感情,到底是不同的。在那些时间里,他是真的将翠儿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疼着的。
所以,他心疼,也愤怒。
可是他更知道,他便是再愤怒,也不能对雍正发火,或迁怒。
因为雍正更难为。
“你不生朕的气吗?”雍正道。
“此事,到底是非四叔可能为,”扶苏道:“发怒于事无益,于事无补。”
雍正叹道:“你这性子,当真是克制。你说的不错啊,人之私欲,难以克制,必增无穷,增添了自己的苦恼,也增了朕的苦恼。”
扶苏坐着看着雍正,觉得他应该真的极心累的。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怨,因为不说,反而更让雍正气四子。
扶苏本出身宫廷,又怎么不会懂这人心的牵扯之间呢。这个时候,他越愤怒,反而会激起一点点雍正对四子的维护,与其如此,不如沉默。
深谙人心,对分寸尺距的拿捏,精准的像是天赋。也成功激起了雍正更多的愧疚。不止是对翠儿的,还有对扶苏的,对始皇的,对小老太的……
“朕的四子啊……”雍正叹息了一声,道:“你与翠儿,都是为朕着想,朕自然也是心疼着你们的,你放心,这件事,若无始无终,没个交代,老四他,也休想得到他能妄想的尊位。”
除非老四自己肯认错的意思了。
只是人一偏执,认错?不存在的……
得到了雍正这样的话,扶苏已经满意了。
不敢想象那四皇子若是上去了,他能不对翠儿出手,能容得下弘昼?!别逗了,看他行事,又自负又自大,一旦真上去了,才是真的心胸窄小,容不得弘昼的。
扶苏起了身,告退去休息。他知道那个四阿哥必是四叔打发他去沿海了的。这就已经是一种半放逐的态度了,未必是全放弃了,但是,这也是一种表态。这个样子,已经很好,隔离开妹妹与他,就挺好。
四叔这个皇帝能做到这一步就已很不错。都说皇帝拥有天下,然而,左右为难的难以决断,有时候也能生生的折磨死人。做皇帝难呐,当父亲更难。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的抉择,拉扯,还有凌迟心一般的难为。
扶苏也心疼他,他不能逼雍正。
然而,他不高兴那个四阿哥对翠儿所为,他可以采用自己的法子,逼退他,让他知难而退。
扶苏心里也有分寸了。
苏培盛道:“扶苏太子应是不高兴了。”
“当然会不高兴,”雍正道:“能没当面下朕的面子,就算是客气了。”
“五爷与扶苏太子关系挺好,只恐扶苏太子便是一开始无有相助之意,知道了这个事,就未必了,人都是护短,无论是对公主,还是对五爷,太子他也是有偏好的……”苏培盛道。
雍正也预感到了,顿时头疼,道:“这个老四,一件小事,生生的把人的好感全败光了。他以为他还是以前的宝亲王,独一无二的有一无二的人选吗?!”
雍正是真心烦,矛盾着的。
第二天一早,扶苏便与李斯带了两个营从扬州出发了,不提扬州这边臣工与百姓的震惊,以及猜测纷纷。且说弘昼,已然到了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