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

终先生几经折腾，终于突破到智会的外围系统。然而到达了那里以后，他就难以寸进了。于是，他只好改为用“通讯投影”的方式与“智会空间”里面的人沟通。

（由于模拟空间的真实度非常高，所以这时代“人与人在模拟空间会面”被认为和“人与人在现实世界会面”同样正式。因此，终先生改为用相对没那么正式的方式来与“智会”接触，只是当时迫不得已的选择。）

在一片茫茫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发着亮光的人影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因此，原本正在“智会空间”里进行的热烈讨论顿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是谁要展示出与议题有关的资料吗？怎么没有按正常的流程来表述呢？”一个声音说道。

终先生刚才在通讯里看到一片黑暗的时候，以为通讯还没有接通，所以没吭声在那默默地等待。直到那个声音响起，他才发现，原来通讯其实已经接通了，于是说道：“智会里的各位，你们好。我是‘终先生’。”

“好吧，终先生，你是新加入的“智士”吗？你不知道在这里是不该把自己的形象模拟出来的吗？”

“哦，不。你这个提问是不准确的。也许你一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吧？你从来没有尝试过试探规则。

其实我们这里许多人都尝试过了，我们尝试了许多方法，都没能绕过这里的规则模拟出自己的形象来。

呃……虽然看上去他的模拟效果非常糟糕，但是已经算是质的飞跃了。因此，你应该问的是，终先生，你是如何办到的？”

终先生原本还想要求他们先打开照明系统再详细聊的，因为表情与动作上信息对判断对方语言中的真实含义非常重要。但是，从刚才那两个貌似是“孪生兄弟”的对话中他已经明白了，那边并不是没有打开照明系统那么简单，而是压根什么都没有模拟出来。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花尽心思也无法用模拟的形态进入“智会空间”了。

“噢，你们是误会了。我不是你们‘智会’里的成员。我这次来是主要是想咨询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是由于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了，所以请大家千万不要介意。

另外，我这个也并不是模拟的形态，只是通讯用的投影。”终先生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后回应道。

“我就说嘛，模拟的效果怎么会如此糟糕。哦，不，不可能……”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有人能够突破‘智会’的防御……”

“‘智会’的‘公共系统’的防御优先级别里处于最顶端的位置。这意味着如果有人想要强行突破的话，就会被‘公共系统’调集所有可控的算力去进行反向计算来抵挡。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刹那间，好几个完全相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不过到最后只有一个声音能够表达完整。（在上一卷的第一章已经介绍过“智会空间”的工作原理了。一般情况下，“智会空间”里的发言都是有序的。只有当几乎所有人都非常激动而且思绪的变化速度非常快的时候，才会发生这样混乱的情况。）

这时终先生才终于察觉到，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讨论声音，原来不是出自一对孪生兄弟。

“那我再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能够穿过这里的防御吧。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种子计划’的一颗种子。而现在的‘公共系统’原名叫‘齿轮系统’是一个专门为‘种子计划’服务的系统。

因此，我在‘公共系统’里仍然保留了有从‘齿轮系统’继承下来的已经变得太完整的权限。”终先生解释道。

“什么‘种子计划’？什么‘齿轮系统’？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我也没有”

…

“这个老头子我倒是好像有所耳闻，不过那已经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可能由于终先生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这里聊天的缘故吧？这种单一声线的讨论声让他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当他听到这里很可能还有一位跟自己同一时代的人在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说的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个计划。”

“哦，是那个计划呀，我也想起来了，但是我印象中那是一个想要把地球文明传播到宇宙远方的计划。如果你就是那时候说的那些所谓的‘种子’的话，你应该还在离地球非常遥远的宇宙中飞行吧？据我所知那个计划的‘种子’是没有机会回到太阳系来的。”那个声音质疑道。

“你的印象没有错，不过这只是为了保证‘种子’的绝对安全，所以对外宣称的计划内容而已。而且，当年还确实有甘愿牺牲的‘种子’为了掩护真正计划中的‘种子’被永远送出了太阳系。实际上，真正的‘种子计划’是为了应对人类文明的未知危险而对人类的文明成果进行备份的计划。而真正的‘种子’也不会被送到离人类文明太遥远的地方去。”终先生进一步解释道。

“是这样吗？那我们尝试一下，动用我们这里能动用的最高权限，看一看能否查证到你所说的所谓‘真正的种子计划’是否属实吧。”那个声音提议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只要还能够查到真实资料的话，‘种子’就不能算得上安全了。所以，大概现在整个‘公共系统’里都没有留下关于这个计划的详细资料了。”终先生继续说道。

“道理好像是这样，啊，你刚才不是说过‘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备份人类的文明成果吗？那你就把备份的资料交出来让我们分析一下吧。”那个声音继续提议道。

“很遗憾，备份是会持续更新的，当存储空间不足的时候，会优先保留最新最先进的文明成果。所以，现在备份装置里储存着的都是现在最新的科技而已。因此，即使我把备份的装置交出来，估计也无法证明什么。”终先生摇摇头说道。

（由于这个时代的制造技术太先进了，即使仿制古董也能从粒子的层面上仿制得一模一样。所以，这个时代已经无法通过物证来判断制造年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说了那么多都是无凭无据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