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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初战

肖冓悲愤交加,抉择了半日,下令:出发!

上次的甲衣剿寇时损坏,汪伯彦殷勤地送来新甲衣。新甲衣较轻便,做工巧妙,通体银白,粒粒甲片如月光般熠熠生辉,头上的兜鍪最是精致,是复杂的凤翅盔,头顶盔缨猩红醒目,盔体贴浪涛祥云,正前方抹额饰以团花,盔后左右凤翅舒展,根根翎毛乍起,纤毫毕现。双肩的兽首面目狰狞,更添威仪。这一身甲胄,更适合肖冓的年龄和气质,可见汪伯彦有多用心,只是肖冓平日不喜奢华。

这次替肖冓穿上甲胄,肖冓眉宇间不再是剿寇时的从容不迫,眼中的悲凉让吴芍看着,心中抽紧,似有“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感觉。

“殿下若真与岐人交锋,还是不要穿这个的好。”

“怎么,不好看吗?”

“自然好看,只是太点眼了,容易叫岐人注意到。”

“如今带着一万人,不点眼也点眼了。”

宗欣从外面走进来,恰巧看到吴芍正在给肖冓整理披风,一时间竟定定地看着,吴芍似乎从未与自己这样过。

肖冓问:“都准备好了?”

吴芍抬头看到宗欣,想起二人正在赌气,就躲在肖冓身后。

宗欣拱手:“是,请康王殿下移步。”

肖冓深吸一口气,道:“走吧。”

“嗯。”

万余人仗着粮草充足,行进速度很快,唯恐有岐人来截,肖冓派了不少侦察斥候打探。

怕什么来什么,一队斥候回来报:“岐人右侧四十里横刺而来。”

“多少人。”

“足有三四万。”

肖冓观察地形,两侧是山,估算己方人数,除却看运粮草的两三千人,实际能参战的仅不足八千人,下令:“加紧看护粮草,所有人前进至前方开阔处待战,先锋跟我先走。”交代宗润等人后续率队,宗润劝肖冓在后方指挥,肖冓不听,带着两千先锋先走。看着还在身边的吴芍,道:“去马车里。”

吴芍不愿:“我也要去杀敌。”

肖冓厉声喝道:“这是军令。”

吴芍无言以对,急的在马上挥胳膊撒气。

骑着马回来,宗润也令:“芍儿回车里去,任何事都不许出来。”

宗颖似乎幸灾乐祸:“女子就该做女子的事,你还是听令罢。”

宗欣庆幸吴芍未跟去,又怕吴芍来求自己,只垂着眸子不看她。

吴芍正在赌气,才不愿求他,心里憋屈:为何这些男人都要将自己保护起来,自己看起来有这般柔弱吗?气鼓鼓地扯着缰绳回马车里。

康协连同郁儿都在车里,看吴芍来了,招呼着坐下。吴芍看他们二人也是烦得很,把脸埋在膝盖里不说话。

车马加紧行进,不久,马车随着粮草队伍停下。又过些时候,远远的厮杀声传过来,吴芍遽然抬首,撩开帘子,却看不到前方是什么情势,只见粮草队伍原地待命。

吴芍微微握拳,拇指滑过每一个指关节,心口扑扑地跳,宗伯伯他们已经开战了吗?不知道会不会受伤。吴芍咬一咬嘴唇,手不自觉地按在刀上。

郁儿见此,不愿吴芍冲动下车,心中一动,道:“姑娘,我怕。”

吴芍果然上当:“郁儿不要怕,有我在。”见郁儿还在紧张,又道:“我们生在乱世,早晚要见人血的,一会若有什么事,我会护着你。你也要坚强些,咱们看护好康公公。”康协心中暖意骤起。郁儿自知仅有两三手半吊子功夫,也不怯弱,将一口刀在腰间系紧了。

岐人勘察到肖冓率军由北向南接近梁州,从西直刺而来。发觉肖冓加速前进,又调整方向偏南追去,也辟出一部分去截肖冓的粮草。宗润却也不是文弱书生,他布兵摆阵,将粮草守的严严实实的。肖冓在前头突奔,先西后北,虽多花费的时间与气力,却将岐人队伍拦腰截成两段,岐人与宗润碰头时便只余前段。

完颜佐站在高处瞭望,道:“足有两千骑,肖冓竟然在短时间内招到两千骑兵,还轻易冲断了我大岐的队伍。”

想起那日肖冓在岐营,说起自己在看《孙子兵法》,心中恨意横生:“我今天要好好和他过几招。”说罢脚踩马蹬,踏上重甲战马。爆喝一声:“冲!”

肖冓早已将花一般的剑换成长刀,几尺长的刀在两手之间来回翻转,宛如久经沙场一般,刀刀砍中岐人要害。骤然感到一侧凌厉杀气,当地一声接住来者的刀,火星四射,弹开两人。骑兵在马上重心不易控制,多使较轻便的长柄刀。完颜佐宽肩阔胸,却将一把又厚又重的刀攥在手心,挥舞时游刃有余。

二人见面,四目喷火。上次相见需以智相斗,这一次,是要以血肉相拼了。浓烈的求胜欲自两个男人心中陡然升起。肖冓的长刀在手中旋转,寒光闪在他眉眼间,怒吼着直面冲过去。战场上兵将跨驹过招,刀戈相见,拼的是马上功夫,熟高熟下两三招双方便心知肚明。可肖冓完颜佐二人冲杀十余次,竟还在对战。

完颜佐最是惊讶,他虽非岐国最高权将,却也是名声在外的大岐悍勇,一时间也遇到对手。知道肖冓弓射使剑有些花架子,遇见兵戈,怕是个“马上白儒”,没想到他马上功夫竟也了得,炎国居然悄悄藏了一位悍将皇子,其心可诛,完颜佐杀意更浓。肖冓也是心中翻涌,完颜佐是敌国将领,也是派诸多杀手暗杀的仇敌。

肖冓再欲冲时,有小将看了远处的旗语,报:“粮草危急!”肖冓听了,咽下不甘,唤人挡住完颜佐,自己向粮草方向撤去。

吴芍躲在马车内,杀声渐近,心中焦急。不久,马车外的守卫已经开始拼杀。吴芍不想再一味躲避。不知谁的刀砍在马车上咚的一声,郁儿和康协几乎惊呼出声。吴芍不能再忍,持刀冲破帘子跃下马车。

刹那间,一支喷着血的手臂呼地从她面前飞过,吴芍想后一仰方躲开。起身站直了,满地尸体残躯便引入眼帘,战场上刀剑无情,若身受一刀死了也便罢了,偏偏许多人被砍去手脚、或是面门受重击瞎了聋了。厮杀声痛呼声萦绕在吴芍耳畔,一时间脑中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