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随着一道巨型蜈蚣一样的闪电,出现在仅有我一人的地狱世界中,横跨了整片暗沉天空,绽放着狰狞刺目的极光向我本来时,这无法承受,但每一分每一秒又都在承受的折磨,再次猛烈到更加难以承受的极致后,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随着一声不堪重负的大喊,我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小家伙,你是谁?”死气沉沉的道路旁,盛开着一种暗红色的、只见花不见叶的怪花,一个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的老人将我拦下,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周围是无尽荒芜的石山,沟壑间长满了死气沉沉,不见一片叶的枯树。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浓烈的暮色中,道路的尽头远远出现了一座拱桥,依稀可以看到有人在上面走,但只有过去的,没有过来的。
“你不认识我?”揉着巨疼的脑袋,我满心都是迷茫和不知来由的恐惧,不知道这是哪,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剧烈的痛苦尚未散尽,脑袋随时要炸开一样,仿佛脑髓被刀子刮过、被石磨碾过,变成豆浆一样的糊糊。我好像做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噩梦,刚刚从痛苦到了极点而发出的大喊中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认识的。但我想不起你是谁了,所以问问。”老人依然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比他更加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我整个人都处于混沌中,面露橘色,老人干裂的嘴巴轻轻动了动,浑浊的双眼露出关心的色彩,似乎是想问我怎么了,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小家伙,告诉我,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揉揉仍在发痛的脑袋,我说不出的难受,直想大声呐喊、发疯,将那无数只蚂蚁在脑袋里噬咬的痛楚发泄出来,撕破思维上的混沌,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想,眼前这个老人是谁了。
“我是陈安平。”索性老人也没有强行问到底,很快回答,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迫切需要发泄,而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
“哦哦。我叫方长,也叫小虫儿,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虽然异常难受,但对方既然已经说出自己名字,出于礼节,我就不能什么也不说,更不能冲他动手了。
“方长,小虫儿……”老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回忆起来。
“方长,圆长,小虫儿,小虫儿……”
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老人浑浊的眼睛时而惘然一片,时而又拨开云雾,显示出些许清明,来回交替,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像是在咀嚼某种东西,片刻后,他竟然转过身,丢下我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虫儿啊,你要记住,不要告诉不认识的人,你是谁。”
直到已经走出了老远,他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眼中依然迷茫地说了一句。
等到我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痛有所缓解,思维的迷雾也终于散开些许,反应过来时,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远处的拱桥上,这时刚好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刚刚去到了桥上,在稀稀拉拉过桥的人当中,显得尤为的形单影只,看起来很像他。
“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话?真的认得我?”
“陈安平,陈安平……”笼罩在思维上的迷雾,仅仅只是散开些许,便纹丝不动了。在有限的记忆中思索了片刻后,我愈发确定,这个老人我认识,而且很熟悉。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种熟悉!
甚至很有可能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