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散去，留下程牧野和顾巧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那个……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顾巧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
“是真的。”程牧野别过脸，不敢和她明亮的眼神对视，怕克制不住心中的野兽。
顾巧也算是了解程牧野为人，也不和他多说，拿着牛皮纸进屋找地方收着去了。程牧野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她这是想干什么。
“小鱼呢？”顾巧在屋里出来，没见着小鱼。
“还在浴室里头。”程牧野小心观察顾巧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样。就是没发现什么异样才觉得分外担心，害怕这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牧野，我们谈谈吧！”顾巧去了厨房，估摸着这两天父子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东西，打算提前做晚饭。
程牧野知机上前接过烧火的任务，健壮的身体蜷缩在灶台后面看着都有些可怜。顾巧忍着笑，在灶台上三口锅里加了水，一口熬汤一口煮饭，还有一口烧水备用，取了面粉出来用加了鸡蛋、猪油和羊奶搅拌揉捏。
顾巧首先要问的就是程牧野是不是通缉犯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她定然是不敢把人留在家里的。
程牧野先是摇了摇头“不是”，又有些犹豫道：“五年前我的确是因为想躲人到的大荒山。”
“现在呢？”顾巧只想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程牧野继续摇头：“没有了。”
顾巧自己都还带着许多秘密，要是剧情总是扭不开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即便是知道程牧野和小鱼或许还要什么没说出来的，也不想再继续追究。而且她相信，程牧野虽然说生活经验差了些，但人情经验上绝对不会差。
想了想，两人半斤八两倒是绝配：“那就没什么问题啦。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没有个男主人是不行的；而随着小鱼长大，身边也缺个女性长辈，且他也要开蒙念书，总在山上住山洞不是什么长法。不如……我们一起搭伙过吧！”
“一起搭伙是什么意思？”程牧野目光灼灼，不接受这种模糊的答案。
顾巧是个爽利的现代人没错，对程牧野也有一定的好感。但讲真，立刻就要和程牧野确定婚姻关系绝对是不成的，可用了又把人赶出去好像也不道德。
“一起搭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西屋空着，你和小鱼就住西屋。你帮我挡住各方流言，我照顾你们父子的生活起居。”顾巧把面团在案板上拍得啪啪作响，好像程牧野不同意的话就直接一面团飞过去。
衡量之后，程牧野点头同意。反正他以后在家，就有理由挡着不让别的男人离顾巧太近。
顾巧上上下下打量程牧野，又提条件：“住在我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讲卫生，勤洗手，勤漱口。还有你那打猎的事，虽然挣银子，但也实在危险，若是有个万一小鱼怎么办？有那多余时间，不如留在家里帮我。”
“我能偶尔带小鱼去山上吗？”
不知道是不是顾巧错觉，程牧野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十足的小心翼翼，生怕她生气似的。她有那么可怕吗？
程牧野想说，你手里拿着刀，不怕伤着我，就怕伤着你自个儿啊！
“当然可以啊，只要保证安全的情况下。”
于是，等小鱼洗了澡出来，就得知了一个让他一蹦三尺高的好消息：以后爹也留在家里不走了！但伴随好消息的是，他不能和顾姨睡了，要改成和爹睡一起。
“不要！我不要和臭臭的爹睡。我要香香的顾姨！”小鱼顿时垮着脸，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要不，爹还是回山上睡去吧。”
程牧野黑了脸，这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小鱼，你不是说要像你爹那样做个能抓野猪的男子汉吗。和你爹睡，他就能教你怎么抓野猪啦。”
“以前他都不教我，而且阿爹不会讲故事。”
“因为那时候小鱼还不到六岁啊，现在小鱼快六岁了，已经开始学识字，当然可以学打猎啦！”
“那顾姨还给我讲故事吗？”
“会啊，现在就给你讲一个‘程门立雪’。”
……
顾巧和小鱼都是话痨，一大一小，一温柔一清脆，你一句我一句，程牧野就在边上听着都觉得心里流过一阵阵暖流。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反正就觉得这辈子要是一直都这样该多好。
故事讲完了，晚饭也做好了。小鱼之前期待的羊奶馒头蒸了一锅，又另外炒了肉臊子，拉了面条。细细的面条用骨汤泡着，大酱炒制的臊子往上一浇，旁边再装几根青菜，吃一口满口生香，舒服得想大呼一声“爽”。
吃了晚饭，顾巧还没动呢，程牧野就主动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顾巧则带着小鱼去把西屋重新收拾了一遍，幸好进了夏季，炕上只需要铺一床草席，被子父子俩用之前小鱼的那床便足够了。
“这几日若是得空，我们去街上买两三匹布，再买些棉花回来。”收拾了房间出来，程牧野也把厨房里杂乱的东西归置好，三人坐在水井边桌子旁，顾巧用棕树叶子剪掉一半当扇子，给小鱼扇风，顺便和程牧野闲聊。
“嗯。”程牧野手上不停，之前晒在院子里和山上的皮子在他手底下很快梳得皮光水滑，边边角角也给仔细地修了一遍，叠在一起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顾巧手里的皮包终于成型，她翻来覆去找了一圈没看到漏的地方，顺手给程牧野放桌上：“这个包我给你分了两层，以后的银钱和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放里头，隔几天拿来我给你洗洗。”
“嗯。”
顾巧又道：“明天应潮生那边会派人来商量在村里建酱盐厂，杨大叔虽然也懂，但我怕应潮生那来的人糊弄他，我不便出面，明天你和杨大叔一块儿去。”
“嗯。”程牧野依然点头应下。
顾巧磨了磨牙，换了个说法：“明日你出去咱们村里肯定有人问我俩的事，你打算怎么回答呀？”
“……”程牧野这下没点头，犹豫了会儿才回道：“你是我媳妇儿？”
“那如果别人问我俩啥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你怎么回？”顾巧不用出去见人也能猜到村里人乱七八糟的问题。
只是她不知道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微微仰头的模样有多勾人，程牧野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她怀中闭上眼睛发出小呼噜声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