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是程牧野去山上找的，只因为顾巧一句野鸡蛋不知道是不是要比家养鸡下的蛋美味些？

然而这个时代没有饲料也没有科学养鸡，野鸡和野鸡蛋的味道其实都不如家养的鸡。不过，程牧野找都找回来了也是他一番心意。

倒是程牧野若是知道他带回来的野鸡蛋有一半都进了觊觎他家宝宝的人口里，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顾巧觉着吧，姜婶也许是患了产前抑郁症之类的。她之前心里也有过这样那样的担忧，但程牧野每天都陪在身边，她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宠得整个人娇气包似的，想抑郁也抑郁不起来。

姜婶可就没这种待遇了，别说姜管事为了即将到来的儿子打了鸡血似的忙得几乎不回后院吃住，就是姜欢和姜乐姐妹俩也在前院帮忙没怎么关注姜婶的心情变化，约莫就是这样造成了她如今深陷“我要是生不出儿子怎么办”的怪圈中最大原因。

顾巧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她明明都被姜婶弄得心烦气躁了还忍下去的原因，她也是个可怜人。

“夫人，老爷说让燕子收拾东西，是地方有着落了吗？”姜欢在外院帮忙，自然知道招商会上有人找谢小苗想用宅院换名额的事情。

顾巧点了点头，姜婶在并不想多说。然而，姜婶却是听出了点东西，疑问的眼神在顾巧和女儿身上扫了扫，问：“什么地方？为什么老爷要让燕子收拾东西。”

“是夫人打算另外搬个地方。”姜欢一边说着，一边和姜乐一起收拾桌上两个孕妇吃剩下的残局，并问：“燕子洗衣裳还没回来吗？”

随时都是预产期，这些时日吴妈妈和燕子母女俩也忙个不停。要把顾巧用的和孩子用的东西都轮番清洗出来曝晒，另外还有几间屋子床上用品也要拆换下来清洗，趁着天晴每天都忙得腾不开手。

顾巧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厢姜婶却是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搬家，夫人你想要搬家？搬去哪？怎么突然要搬家，这个院子不租了吗？”

声音大得姜欢都有些诧异，“娘，夫人家里人接二连三找来，听说下个月、下下个月都有人过来，竹林小馆就是不营业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而且这边有些偏僻，若是夫人坐月子要买东西不是那么方便，自然要找个大点的、离官道近一点的地方。”

“姜婶尽管放心。这院子的租金去年八月我付的是一年，即便我搬出去了也不会把租金要回来的。而且竹林小馆的砂锅串串有李家兄弟俩和姜叔、姜欢几个在，依然能照样营业赚银钱的。”

顾巧觉得姜欢和自己解释得已经够清楚了，奈何姜婶这些时日脑海里的弦一直都紧绷着，一听这话，总觉得顾巧这是在躲她，顾巧不想把儿子换给她。她也没想想人顾巧不缺钱、不缺人，家境还不错，凭什么把亲生儿子换给一个做人奴婢的。

这便是姜婶一心钻了牛角尖，脸色忽青忽白变了几遍，“不行，你不能搬出去。搬出去，我的儿子怎么办？”

“娘，你说什么呢！弟弟不是好端端在你肚子里吗。”姜欢听清楚自己娘都说了什么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顾巧蹙眉，觉着姜婶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放软了语气劝道：“姜婶，不管我有没有搬出去住，我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会抱给别人养的。”

“你已经有个那么大的儿子了，小的为什么不能抱给我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有个儿子好立足吧。”姜婶满面凄苦。

姜欢和姜乐这时候发现异常了，一左一右扶着自己娘亲，“娘，你说什么胡话呢！人家方嬷嬷都说了，你肚子里的是弟弟。再说了，你这么多年有我们姐妹俩，这日子不也过得和和美美吗？”

“不一样，不一样！要是有儿子，我们可以回国都，不用在这小地方开荒种地。儿子大了要给我和你们爹养老，你们能干什么？”

姜婶这句话一说，姜欢姐妹俩脸色都变了，齐齐喊了一声“娘”。然而姜婶双眼麻木，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口中只喃喃道：“我要儿子，我一定要个儿子。”

顾巧发现姜婶的状态不对劲，指挥姜欢姐妹俩，“你们快扶你们娘回房歇着去，我这就让方嬷嬷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说完，连忙大声喊起了方嬷嬷和吴妈妈。这两人一个在屋里缝小被子，一个在倒座房后水池边洗衣服，听到声音后都急匆匆往院子中来。

可是，从屋子里和后院到院子里来都有一段距离。魔怔的人不仅仅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脑回路，更多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力气。

姜婶一个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孕妇居然拖着两个女儿从位置上扑到了顾巧身边，伸手抓住顾巧的手臂：“夫人，我求求你了！你把儿子给我养，我保证不会亏待他。”

姜婶怀的孩子是一个，人也清瘦，肚子并不是太大，行动起来比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顾巧可就惨了，本来就是进了怀孕九个月的日子，肚子大得她都看不清路，走路也十分吃力。唯一好的就是她现在坐的这把椅子是程牧野特制的，不但椅子坚固，两边还有扶手能够让她坐得稳当而舒服。

姜婶冲过来拉着顾巧的手臂摇晃，没把顾巧从椅子上扯下来，倒是把她自己的肚子重重地撞在了椅子扶手上。

顾巧被吓了一跳，肚子也传来一阵抽痛，还没等回过神来呢，就察觉到姜婶抓着她的手臂在往下坠。定睛一看，这可不得了！姜婶面白如纸重重跪到了椅子侧边。

“啊呀！”

“啊——”

顾巧和姜婶几乎是同时痛呼出声，姜欢和方嬷嬷一前一后赶到，一个去扶了跪在地上的姜婶，一个连忙把顾巧的手给拉回来。

方嬷嬷抽了抽鼻子，“羊水破了！”

“我要生了……”

“我的肚子……”

顾巧和姜婶又是同时抱着自己肚子，齐齐呼喊出声。

“娘！”姜欢和姜乐急坏了，姜婶的月份比顾巧要小一个多月，算一算也才七个多月。七个多月早产的话，多半是活不了的。

方嬷嬷是顾巧的人，自然先着急顾巧的状况。更何况顾巧还是被姜婶冲撞造成的破水，方嬷嬷哪还顾得上先看姜婶。吴妈妈和燕子手上还带着水，也火速冲了回来。

“燕子出去看能不能找着人帮忙！吴妈过来搭把手，先把夫人送到屋里去！”方嬷嬷看都没看姜婶，扶着顾巧，满脸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