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也不是真的对姜欢的恳求无动于衷，毕竟在竹林小馆那些时日小姐妹俩还是很能干懂事的。

再有程牧野的一句话，方嬷嬷便收拾了东西，叮嘱了吴妈和燕子几句就跟着姜欢匆匆回了竹林小馆。

顾巧被程牧野从头到脚围得严严实实送到了主屋，刚进屋子她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屋内不管是摆设还是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是这几个月她用惯的，想也知道是程牧野吩咐备下的。

这件屋子的床要比竹林小馆的宽了许多，两个宝宝吴妈和燕子人手一个正在喂干核桃磨成粉兑上点温水，据说这样的婴儿拉粑粑会很快成型。

顾巧在床上安顿好，燕子便将已经喂好的妹妹放到了她枕边，“夫人，我去给你端麻油鸡汤。”

顾巧眼睛盯着小不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短短半日怎么感觉小丫头就白嫩了一个度，满脸的褶子好像也不那么厉害了。

吴妈也把喝了水的哥哥放到了妹妹旁边。哎哟，这一比较两人的区别就出来了。哥哥闭着眼睛十分淡定，嘴角都没动一下，而妹妹则双手舞动，嘴巴也拱个不停，比较起来哥哥就像是木头似的。

“木头，小木头！你爷爷是老木头，你爹是大木头，你就是小木头。”顾巧碰了碰儿子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脸庞，满心温柔。

而程牧野目光定在她柔和的侧脸上，看她笑靥如花，铁石心肠也化作了绕指柔，“女儿叫笑笑，一辈子喜乐无忧。”

“嗯，笑笑，你爹给你起的小名好听不？”顾巧念了念，也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先叫着小名，大名咱们慢慢想。”

木头和笑笑尚不知道爹娘在他们还没懂事的时候就狂撒狗粮，只做乖乖的孩子睡得十分香甜。

方嬷嬷戌时中回的，神情十分疲倦，顾巧赶紧让吴妈给她盛了鸡汤，等她缓过劲儿来才问了下姜婶的情况。

姜婶肚子里的孩子约莫就七个月左右，也亏得和顾巧这近半年来吃喝基本一样，孩子身体是长全了的，就是个头小了点才四斤左右。在肚子里憋了差不多一天，又是立生子，按理说立生必死的，也不吉利。在场的大夫和稳婆都被吓坏了不敢动手，方嬷嬷却是因为曾经遇到过这种状况，去了之后直接把露出大人体外的一只小脚直接给塞了回去，伸手入体内和体外的手势配合着生生让孩子在大人肚子里掉了个头，这才正常分娩下来。

刚生下来的孩子浑身青紫，根本不哭不闹也没什么动静。方嬷嬷又是吹气又是给他清理口鼻里的污物，人都快累倒了终于听到了孩子几声小小的呜咽。总算是把人给救了回来，不过依着她的经验看来，姜婶日后怕是再生不出孩子了，而这个让她去了半条命换回来的儿子怕从小到大都得和药罐子相伴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姜婶想要的不就是儿子么。等确定是儿子后，她那一副人生从此无憾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方嬷嬷很是庆幸姜欢已经定了门好亲事，不然后头怕有的是磋磨。这人性啊，方嬷嬷见识得太多太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格外珍惜如今跟在顾巧身边的日子，从程牧野和顾巧的为人来看，比在月亮城城主府做个客卿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反正顾巧身边有儿有女心满意足，程牧野也终于能够在床上伸展手脚，不用总是缩手缩脚受困脚踏。虽然中途被孩子吵醒了两次，要手忙脚乱跟着吴妈一起给木头和笑笑换尿布、喂水，但也是甘之如殆。

早上，凌寒牵着小鱼进了内院，想和顾巧谈一谈昨日招商会的事情。谁知道刚一进院子便见到了让他有些幻灭的一幕：程牧野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是一个大木盆，盆中装了尿布和婴儿衣物，他正吭哧吭哧清洗着，其中一张尿布上还有黄褐色的印记。

凌寒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花费了巨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没吐出来，神情微妙：“你不觉着恶心吗？”

程牧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凌寒，“自家崽子的有什么恶心的！你旁边那个不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凌寒下意识离小鱼远了一些，小鱼一脸委屈：“爹，您能说得清楚点吗！”

程牧野表示不能，问凌寒：“你来干什么？”

“昨日招商会的结果出来了，可有些事情我并不知道后续该如何解决。”

所以……

要找顾巧商议啊！

程牧野的脸沉了下来：“巧儿精神不济，你就不能等她满月后再来！”

凌寒还没应声呢，就听屋里传来顾巧精神十足的呼唤：“程牧野，你快进来下，我难受！”

“听到没有，巧儿难受。”程牧野用行动拒绝了凌寒见面的请求，伸手拎着小鱼大步进了屋子，反手“啪”地一声关上房门，以示对凌寒的拒绝。

而且，进门之后程牧野也没忘记在顾巧面前给凌寒上眼药：“金尊玉贵的人怕是这辈子也无法体会亲手给儿女洗尿布的乐趣。”

“爹，我的尿布也是你洗的吗？”小鱼趴在床边看完弟弟看妹妹，满眼新奇。

程牧野愣了愣，当年小鱼用过尿布吗？好像全是兽皮吧，用脏了就丢。洗什么的，洗孩子洗过；如今看方嬷嬷给孩子洗澡的那些讲究，他都觉着没把小鱼淹死冻死还真是小鱼命大。

顾巧一看他那神情便能猜到个一二，可小鱼心目中的阿爹形象高大，还是不要破坏孩子心目中的神圣形象了。于是摸了摸小鱼的头，“是啊，娘就是知道阿爹照顾过小鱼一定有经验，这才让他给弟弟妹妹们洗尿布的，多亏了有小鱼。”

小鱼顿时就骄傲地昂起头，像个小公鸡，“对啊娘亲，我可以帮忙的。”

“那现在吴妈和方嬷嬷要给弟弟、妹妹洗澡，小鱼要不要去帮忙啊？”顾巧捂着胸口，把小鱼打发去了外间。

然后，顾巧对着程牧野招手：“过来！”

顾巧因为孕期圆润的脸颊少了几分原本的妖媚，多了些沉静温婉。但此时分外白皙的脸蛋上铺满了霞色，却比以前还要诱人。程牧野的眼睛顿时便直了，半晌才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别过脸：“巧儿别闹，方嬷嬷说你这次生产虽说没伤着身子，但也要等上四十日方能……”

“你想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嬷嬷她们还在外面。”顾巧嗔怒，艳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