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做梦也没想到会看到顾巧！整个人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用尽了现在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顾姐姐！”

可是没办法，她再一次被人牙子手底下的狗腿子给拎着衣领拖了回去，她不想哭的，眼泪却是禁不住的往下淌，在脸上冲出了两道白皙道道来。

“等一下！”顾巧惊得魂飞九天，这身材矮小、浑身黑乎乎、头发打结的少年好像是熟人！

“林……薛若林！”

顾巧生得美，穿着南陵时新的襦裙，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和时新的裁剪，身旁还跟着体壮如山的程牧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夫人。这样的人伸手拦住了牙人前行的队伍，负责这批奴仆的中年男人走上前行了礼：“这位夫人拦住我们有何贵干？”

“这个人我要了，多少银子？”顾巧没多说什么。这一批被严加看守的奴仆老老少少约莫十多人，全都是男性，年老的、年幼的都有。顾巧不知道林若雪怎么混在这里头的，更不知道她在中间混了多少日子；码头人多口杂，她不想让人知道林若雪一个娇娇女子有这番遭遇，所以只能扯了扯程牧野的衣角以示决心。

那中年男人打量了林若雪一眼，旁边一个老年人已经拿了帕子给林若雪，擦了眼泪后一张脸花得不成样子，比之前更丑了几分。他嫌恶地回过头，虽然搞不清楚顾巧为什么要买下这个少年，但不妨碍他借机敛财，“这位夫人，这样不合规矩。我们牙行还没去月亮城的互市登记呢，若是夫人要买人，还请稍候。”

林若雪疯狂地摇头，从边城到月亮城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才一直没有洗澡换衣裳，路上就听说这个时节月亮城有钱人家多，所有的奴仆都要清洗干净，她怕是躲不掉的。

一是顾巧看到了她的急切，二是顾巧也不想夜长梦多。拉了程牧野一下，程牧野便往前一站，道：“多少银子！”

程牧野一说话，林若雪身子就是一瑟缩，眼中流出几分害怕来。她怕这个野蛮人认出她来不愿意出手相救。

显然，她并不了解程牧野。即便是因为去年她帮着顾巧离开安州，程牧野逼问的时候是狠厉了些，但作为爱妻如命的男人，妻子想做点好事他还能不配合。

髙壮的身材和凌厉的眼神、冷漠的话语，威慑力自然比娇艳的顾巧大得多，那中年男人至少被吓退了两步，嗫嚅着不敢开口了。

程牧野轻哼了一声，“五十两银子，卖身契给我。”

“这个……”那中年男人先是一喜，随即又一副犹豫模样。

“互市那边你说人卖给了竹林小馆即可。”程牧野又补充了句，那中年男人总算是没多说了，招手让人取卖身契。

林若雪已经知机地站了出来，指了指刚才给他递帕子的老人，道：“顾姐姐能帮我把老赵头买下来吗？这一路多亏了他。”

顾巧一眼，程牧野又上前，再付了五十两银子高价把老赵头给买了下来。还没交接完，凌寒便踱着小方步走了过来，“买好了？”

凌寒真心觉得顾巧眼神不好，怎么就挑了这么一老一小两个下人，难道他送的不好吗？

林若雪见着凌寒，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缩在顾巧身边安安静静的，倒是和平日咋咋乎乎的样子截然不同。

凌寒鼻间嗅到一股夹杂着汗味儿的酸臭味儿，远远站着并没靠近，只是觉着顾巧买下的少年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熟悉。想要细看又止步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林若雪跟着顾巧回了不远的宅院，老赵头被留在外院自有吴管事接手照顾，顾巧没让程牧野和凌寒跟着，径直带着林若雪进了后院。

“你让他跟着顾娘子进内院？”凌寒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程牧野没理他，让吴妈把儿女抱到前面来，免得耽搁顾巧和林若雪叙旧。

“若雪，这是怎么回事啊？”一进内院没了外人，顾巧便吩咐燕子准备热水给林若雪沐浴，又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馄饨，关起门来问屏风另一头的人。

林若雪穿好了顾巧准备的衣裳，出来时候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她问顾巧：“我听说夏小月和你同乡，你对她了解有多少？”

“夏小月？你这样……和夏小月有什么关系吗？”

夏小月不是因为查出身孕大受凌放宠爱升为六皇子侧妃了吗！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问起夏小月，林若雪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只能一边用饭一边捡着要紧的从头说起。

夏小月是做了六皇子侧妃，在六皇子府上也算是头一份的恩宠了。奈何皇上有意让成年皇子们立妃封王开府，凌寒和林若雪的婚事基本确定，六皇子那边却是出现了变故。一是凌放舅家有个表妹年纪合适，二是凌放也想获得武将支持，把正妃的主意打到了林若雪身上。

凌寒态度犹疑，林若雪怕被六皇子得逞便追得紧了些，谁料凌寒自请到南陵躲出了京城。林若雪本身是个大胆的女子，不想要嫁给凌放那样的人，便追着出了京城。凌寒是腊月从京城出发不曾停歇到的月亮城，林若雪则是在安州外家停留了近一个月。

二月初的一天，夏小月突然独自出现在了安州白家求见。林若雪不知道夏小月是出了什么事，但出于对女子的宽容，还是见了夏小月。

只是，和她一直看不对眼的夏小月竟然抱着她一阵伤心大哭，让林若雪莫名其妙。更奇怪的是哭完之后的夏小月什么都不说，只问她知不知道三皇子凌寒的下落。

林若雪自然不会告诉她，而是问了夏小月是怎么出现在安州府的，还这么准确顺利地找上了白家祖宅？

夏小月虽然支支吾吾，但好歹也交代了她的事情。原来，林若雪离开京城后镇南王府便明确地说了她的亲事王府无法做主，也希望皇帝不要乱点鸳鸯谱。凌放见这边不成，便又开始讨好舅家表妹。

那位骄横跋扈的表妹一个恃宠而骄，就给怀孕七个月的夏小月立规矩。然后，夏小月早产还遇到难产，当时都一尸两命了，半个时辰后却是又重新活了过来，只可惜孩子生下来还没哭一声就死了。

正月时候夏小月一满月就离开京城独自到了安州，至于怎么找上林若雪的却没有细说。至于找上林若雪的目的，林若雪想想都还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