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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个圈套

这老年妇人,正是曾言之灼灼直指谢晚桃实乃野狐托生之妖孽的耳婆。

她今日上月霞山,原本是一家农户的老太太得了癔症,整天说有鬼怪要勾她的魂,疯疯癫癫一惊一乍,汤米不进药石无医。家里的孩子们很孝顺,请了许多大夫来也没办法,最终便找到了耳婆,让她给家中驱邪。

神棍们骗人的招数大抵不过是那几样,将话说得玄之又玄,再装神扮鬼地舞弄舞弄,唬得人家一愣一愣的,她便正好借机诓钱,临离开的时候,人家还千恩万谢,直把她当救星。那老太太能不能好得了权且不论,也不知是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缘故,耳婆从那家农户告辞,下山的时候脚下一滑,竟秃噜秃噜从半山腰上滚了下来。

她已经在这里躺了许久了,来往的行人始终没有注意到她,好容易盼来一个好心的小姑娘,谁知,竟是谢晚桃!

你是

她眯着眼睛将谢晚桃从头看到脚,神色瞬息万变,却显然并没有瞧出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心里思忖着做得这一行总是赞者有之,骂者有之,只将谢晚桃当做了某个被她批过命,却很不满意的寻常客户。

联想到之前大火之中差点丧生,她便吓得魂不附体,平日那一脸孤傲的高深莫测,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又老又皱且布满血痕的脸,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却生生令她形如厉鬼:两位两位可是找我算过命的人?唉,你们听我说呀,老天爷借我之口将你们的命数说出,我也只是传话而已,是好是坏,与我没半点干系,你们气我恼我,又有何意义?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

她忽地想到些什么,心中陡然生出无限希望,原本全身疼得要命,动都动不得,这时居然一个鹞子翻身,利落地滚到谢晚桃脚边,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道:这人的命啊,是可以改的!这位少年,还有这位姑娘,不管你们遇上了什么困难,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保准给你们改得妥妥当当,这辈子再不用担忧发愁!

谢晚桃恨不得抬脚在她脸上狠踩两下,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冷笑着道:告诉你我们的生辰八字,等我们走了,你好给我们下诅?老虔婆,你心肠还真够歹毒的!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所言皆是天命,我且问你,将一个满身活人气息的小姑娘,生生说成是妖精托世,这也是天命?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了吗?

她指着自己的脸,牙齿也要咬碎:很眼熟吧,有没有想起来什么?这月霞山拢共也不过一二百户人家,偏巧我就是这么幸运,被你给看中了。你老人家金口一开,我就从人变成了妖孽,你告诉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你耳婆闻言便是一怔,终于弄明白了眼前这女孩究竟是谁,脸上的惊恐之色愈深,你是谢家那个小姑娘?

真是谢谢你还记得我!谢晚桃和她遇上了,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星眼一寒,面上神色愈加冷硬,你红口白牙指我为妖孽,可知会害了我一世?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我?

我没有没有污蔑,只不过是将我看见的说出来啊!耳婆身上抖得好似筛糠,却强撑着不愿松口。

还要胡说!谢晚桃扬起胳膊,劈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甩了过去,劲使得颇大,耳婆那张枯树皮也似的老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今日上山,又是挣那昧心钱来的,是不是?老虔婆,你那一张嘴,不知害了多少人,等下了黄泉,阎王爷绝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每天被拔舌八百回吧!

说着,又是一个巴掌要落下去。

因为生气,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声音又脆又响。山路上有几个扛着锄头的农夫从旁经过,纷纷停下脚步,朝这边望了过来。

妹妹!四郎终究是要冷静些,见左近有人,连忙一把攥住谢晚桃的手,翻过手背来瞧了瞧,发现皮肉有些发红,再开口时,语气中就多了些愠怒,她一把老骨头,眼看也是半截入土的了,你从小学拳,再多打两下,万一她有个山高水低,你吃上人命官司怎么得了!山路上人来人往,那几人可都把你我的模样瞧得清清楚楚,若过会子这老太婆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如何脱身?!

谢晚桃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他堵了回去:还有,那老虔婆三个字你是跟谁学的?一个女孩儿家,这种不三不四的话你竟张口就来,倘若给熟人听见了怎么办?

哎呀,你要教训我,也不差这一会儿!谢晚桃气得血全涌到脑子里,拼命扭了两下手腕,死活就是挣不开他,气闷地跺脚道,你到底站在哪一头的?我不打了,不打了还不行?可无论如何,今日老天爷让我遇上了她,若问不出一个真相,你就别指望着我会轻易罢手放过她!

四郎回头见那几人走了,这才松开了她,低头看了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耳婆。他也是气得发疯,攥紧了拳头凶神恶煞道:说吧,究竟为何要把她指为妖孽?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就要害足她一世?!

耳婆狠狠地又哆嗦了一下,扯起嗓子道:我说过了,天命就是如此,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老婆子这辈子只有一条命,我可不怕你们!

是吗?四郎怒极反笑,将谢晚桃牢牢拦在自己背后,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将那冷而硬的刀尖往耳婆的脖子上轻轻只一划,那枯皱如树干的皮肉上立刻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那咱们便只管试试。我不让她动手,却没说我不能动手。你口口声声说不怕死,这可真是巧了,我也是个不要命的,你可愿意和我赌上一赌?

他死死护住了谢晚桃,自己却又倏忽间亮了兵刃,分明是要替妹子出头的意思。谢晚桃一愣,使劲抓住了四郎筋肉紧绷的胳膊,小声道:你带着这东西做什么?

四郎没空理她,只管盯牢了耳婆,目光异常凶狠晶亮。

我耳婆又惊又怕,不自觉地朝后缩了缩,那双灰白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直转,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不要你你我我的,我可没什么耐性!谢晚桃不愿四郎替自己揽祸上身,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短剑,往耳婆颈子里又割深了两分,说!

耳婆吃痛,身子往后一栽,又滚了两滚:姑娘莫动手,莫动手,我说,我说便是!那野狐托生,的确是我胡诌出来的,是有人有人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这样说的啊!

谢晚桃握着短剑的手,忽然抖了一抖。

果然,她猜得没错,对不对?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任何事是无缘无故发生的,有果就必然有因。所谓的野狐托生,所谓的妖孽乱家,通通是假的!然而前世,就因为这胡诌出来的一句话,她和早桃姐妹俩竟把命都丢了!

她忽然有点想哭,上牙磕打着下牙,眼睛里一片湿热。四郎趁她发愣,复又将短剑拿过去收了起来:这东西太显眼,她既然说了,你就先不要乱了分寸,且听她怎么分辩。

我没事。谢晚桃倔倔地一抹鼻子,双眼射出凌厉的光,死死盯着耳婆的嘴巴,不愿漏听一个字,那人是谁?

我我不认识啊!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眼中的凶光所摄,耳婆整张脸都白了,不敢再有任何隐瞒,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在月霞山附近出现过,却忽然找到了我,也不说他是谁,直接就将一箱子钱拍在了我跟前。他只是告诉我,让我从谢家的两个姐妹之中随便选一个指为妖孽,闹得松花坳和月霞山人人皆知,只要事情办成,事后还有重谢,所以,我也没多想

谢晚桃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使劲压抑住喉咙间的颤抖:你可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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