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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撕破脸皮

这半个月里,谢老三应酬很多,几乎日日早出晚归,就连谢老爷子专程为他设的宴席,他也不过略出来打了个转,转眼又人影不见,家里人想要和他见上一面说说话,简直难如登天。[官场-小说]谢老大和谢老二始终不知他究竟作何打算,心中难免惴惴。

这日黄昏,晚霞满天,将整个松花坳染成一片红彤彤的颜色。谢晚桃在后院收拾那一小块茄子地,就快要去京城了,趁着有空,她想帮万氏多做些事,一方面尽尽做孙女的孝,另一方面,也是想给万氏和谢老爷子留下个好印象,为今后回来,打下个好基础。

似乎是现实了一点,不过,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茄子把儿有点刺手,谢晚桃一个不小心给扎了一下,正将手指送到口中吮掉血珠,忽听得一阵踢踢踏踏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就见四郎一头冲了进来。

妹妹,咱爹被二伯给打啦!四郎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自然是惊惶的,但慌张之中,仿佛又有两分高兴,拉住谢晚桃的手腕就要往外拖,快走,跟我去瞧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这是让她跟着去看热闹的意思?谢晚桃伸手抚了抚额头,觉得有点好笑,忙拉住了他,慢来,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真是!四郎心急火燎地直跺脚,咱爹今儿破天荒回来得早,一进院子门,就被二伯拽进了上房。我那时候正在上房听咱爷爷教诲,就把所有事看了个全套。进了屋,二伯就问咱爹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该把家里这幢房子给卖了,也好多预备两个路费。咱爹就说,卖房子做什么?他只打算带咱们几个和娘一起去。二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样子,凶恶得像是要吃人那!大伯原本是来劝的,不知道为什么,也动了气,就就打起来啦!

谢晚桃虽知这一天迟早都要来,却仍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谢老三高中探花,谢老大和谢老二,当然希望能从中分一杯羹,占到些许好处,这一点,从邓氏等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谢老三一句话,将他们所有的希望通通打碎,他们会觉得高兴才有鬼!

现在咱们全家人都挤在上房里,爹想走,大伯和二伯死活就是不许他出门,闹得乌烟瘴气的,你赶紧跟我过去呀!

四郎说着,也不管自家妹子同不同意,生拉活拽就将她带到了前院里。尚未行至上房门口,就已经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哭骂声。

你没良心啊,老三,你没狼心!这是谢老二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又似乎非常痛心,你拍着心口想一想,这十年咱住在月霞山里,你对这个家有一丁点贡献吗?从来不肯跟着我和大哥进山捕猎,成天只知道喝酒,骂孩子,喝醉了不知谁在哪里,还得我去找你!你想想,你想想这些年我找了你多少回。要不是我,你死在路上都没人知道!

谢晚桃抬脚走上台阶,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三郎的脑袋鬼鬼祟祟从里面探了出来。

你俩快进来。他立刻就往旁边让了让,咱得赶紧把门关好,不然外头的人听见了,非笑话死我们不可!

谢晚桃冲他笑了笑,暗道这三郎脑子也并不完全是一团浆糊,一面就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刚刚发生过一场巨大的战争。

谢老爷子坐在炕上,一张脸憋得通红,不时咳嗽两声。万氏坐在他身边替他拍着背顺气,又倒了一碗水塞进他手里。看见谢晚桃回来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地冲她点了点头。

三个儿媳妇都在炕下的地上站着,冯氏不用多说,仿佛被吓得不轻,自然是在有一声没一声地抽噎;邓氏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毫无存在感的状态,远远站在门口,至于熊氏,她怀里抱着五丫,脸上的表情既憋闷,仿佛又隐含着某种期待,就像是就像是只要谢老二一声令下,她立刻就扑上去对谢老三拳打脚踢,挖眼睛扯头发。

屋子中央的那一块空地上,桌子被踢翻了,谢老三坐在地上,嘴角有一抹血丝,眼睛也是青肿的,看来,应该是被打得不轻。谢老大和谢老二站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横眉立目的表情,似乎是恨不得要将谢老三生吞活剥。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考虑?歇了一口气之后,谢老二蹲下来揪住谢老三的脖领子,我是为了咱爹咱娘,还有咱大哥觉得不值!这些年了,你什么事都不做,犯了错儿,要全家人替你擦屁股,我们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吗?没有,一个字都没有!我们总想着,咱是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有商有量的把日子给过好了,那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事,用不着太放在心里,可你呢?你是这样想的吗?咱爹咱娘,养活了你这许多年,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想着要报答他们?

是啊老三,按说你们兄弟之间说话,我这当嫂子的,没有开口的余地。可我这颗心哪,真是越想越觉得一阵阵发凉。熊氏也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咱别的不论,你就说这些年,你给咱家闯了多少祸,捅了多少篓子?哪一回不是咱爹打发大哥和你二哥去帮你解决?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心里呀,对你不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你二哥总说我,一家人,不要计较太多。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当了官儿,就过河抽板,将他们当做路上的土块儿,踢到旁边去了啊!

老二媳妇,你既然说自己没有开口的余地,又何必絮絮叨叨说个不休?他们兄弟间的事,让他们兄弟自己解决。万氏坐在炕上,清清冷冷甩出一句话来,立刻将熊氏滔滔不绝的唠叨全都堵了回去。

谢老大这个时候走到谢老三身边,也蹲了下来,先挪开谢老二的手,紧接着,拍了拍谢老三的肩:老三,我这当哥的,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你考上了,今后前途一片光明,我们都为你高兴。我没啥出息,就住在这山坳里挺好的,可你不能连咱爹咱娘都不管哪!你当了官儿,将父母一块儿接过去享福,谁还能说你啥?

谢老三根本不回答谢老大的话,只转头看向谢老二,伸手理了理自己被他抓得皱巴巴的前襟,又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渍: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打我,你没有资格。

我听你在放屁!谢老二更是怒不可遏,将谢老三往旁边一推,一巴掌又扇到谢老三脸上,别说你现在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就算你当上了一品大员,那你也永远是我谢云霄的亲弟弟,你做错了事,我就有资格教训你!你这么有本事,这十几年你干啥去了?最后还不是得靠着人家凃老先生的照拂,方才能参加春闱?说白了,你就是他娘的一个废物!我摊上你这么个兄弟,一点好处没沾上,净给你拾掇烂摊子,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

冯氏脸上已经被泪水糊得看不清本来面目,对着邓氏和熊氏一个劲儿地低头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大嫂二嫂,我们当家的不是那个意思,他你们对他的好,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如今,也只不过是

行了吧弟妹,你就别帮着你男人说好听的了!熊氏憋了半天没憋住,复又张开了嘴,你这些年也没捞着几天好日子过,也只有你,受了那么大的罪,还把他当做祖宗一般地供着。我们的脾气没那么好,吃了亏,我们心里不高兴,说出来也不行?说穿了,你们家谢老三就是一个白眼狼!

老二媳妇!万氏的声音里添了些冷厉的意味,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熊氏缩了缩脖子,怀里的五丫想是被这吵闹声所惊扰,哇地哭了起来。她忙将孩子抱到一边人较少的地方,拍拍打打地哄了起来。

谢老爷子原本是没打算说话的。

他也知道谢老大和谢老二多少算是受了些亏待,由得他们撒撒火,也没什么大不了。打从谢老二揍谢老三那一刻开始,他便始终不发一言,一门心思地坐在炕上诈病,然而眼下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能不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