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西风携裹着肃杀洗劫这里的一草一木,血腥味弥散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堆积的尸首残骸狰狞可怖,这里是黎国边境最惨烈的战场。
殷恒坐在军帐里闭目养神,案前的沙盘里是此次黎国和蛮夷军队分布战况的缩略图,从他手中紧握的剑柄便知晓,不久前的那场大战是怎样的哀鸿遍野,片甲不留。
“殿下!”
高大威猛的将军从帐外走进来,看到殷恒疲惫的脸色,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何事?”殷恒睁开眼睛问道。
“王上给马福将军传了密诏,”那人将手中的诏书呈到殷恒的案前,略带犹豫地继续说道,“马福将军看了后让树下将它呈给殿下,说是由殿下自己定夺,另外,这是帝姬殿下给殿下的书信。”
他说完后将书信和密诏一起放在案上就退出去了。
殷恒盯着案上的诏书和书信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拿过那卷密诏展开,粗粗浏览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苦笑一声,便将它丢弃在一旁。转眼他又拿起殷雪冷的信,展开后,熟悉的字体让他的眸子一亮,心情也瞬间愉悦起来。
读完信,他想了想,研好墨,提笔给殷雪冷写了封回信,一盏茶的功夫,殷恒便停了笔,他唤来副将让他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帝姬的手里,在这一切做好后,殷恒提着剑走出了营帐。
而那卷被他丢在一旁的诏书上“褫夺世子恒兵权”几个字明晃晃的落在上面……
“殿下可有不适?”
鸣瑟一边顺着殷雪冷的后背,一边端着茶杯递给她。
也不知是怎么了,从世子离开的第三日开始,帝姬就病了起来,整日虚弱无力不说,还时不时的呕吐。当时王上来泠雪宫看望帝姬,御医也只说是得了胃疾,调养一段时间就好。可这段日子下来,帝姬非但症状没有变好,还愈发的嗜睡,让鸣瑟一颗心时常揪着,日夜担忧。
“殿下这都两个多月了,再这样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奴婢去请御医过来再仔细给殿下瞧瞧好不好?”鸣瑟扶着殷雪冷到榻上休息,哄着她喝了一点粥,提议道。
殷雪冷虚弱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两个时辰后,鸣瑟带着御医回了泠雪宫。
“参见殿下。”
御医向殷雪冷请安后,从药箱里取出脉诊,又在她的手腕上垫上一条帕子后才号起脉来。
“殿体如何?”过了好一会儿,鸣瑟见御医露出讶异又纠结的表情不禁出声询问道。
“呃……这……”御医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转头对鸣瑟道,“还请让殿内无关人等暂且退下吧。”
听见御医的话,鸣瑟抬头看了眼殷雪冷,见她点头,转身对殿中伺候的宫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诺。”殿内宫人闻言,纷纷走了出去。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殷雪冷才说道:“御医有话不妨直说。”
御医收起脉诊,对殷雪冷道:“殿下最近可有头晕乏力,嗜睡的症状?”
殷雪冷点点头,道:“嗯,最近总觉得提不起力气,而且胃口也不是很好。”
御医接着问道:“那容臣多问一句,殿下的恶心呕吐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两个月的月信是否准时?”
鸣瑟替殷雪冷答道:“殿下这两个月的月信都没来,至于呕吐…师兄一个月前就开始了,一开始还以为是胃疾,可现在……”
御医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本宫到底得了什么病?”
“殿下这不是病,”御医看着殷雪冷有些苍白的脸色,说道,“殿下这是怀有身孕了。”
“什么?!”殷雪冷被吓到了,她一把抓住御医的手腕,问道,“你可确定?”
“臣确定,殿下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是滑脉。而且若是臣推算没错,殿下腹中胎儿已有月余。”
闻言,殷雪冷眸中瞳孔微缩,嘴唇紧抿,似乎明白御医为何让殿中的人都出去了。
黎国帝姬,才智冠绝,冰清玉洁,可现在却有了身孕……这如何能说得清楚?王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流言蜚语,若是她怀有身孕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会掀起朝野震荡!
一想到这儿,殷雪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垂的眸子流光一转,瞬间便有了主意。
“若本宫想留下这个孩子,御医当如何?”她直视着御医的眼睛,问道。
御医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殷雪冷这话中的意思,随即他向帝姬叩首道:“殿下若想保住腹中孩子,接下来的一个月请按照臣所说的去做。”
“你不怕本宫牵连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