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墨樆不清楚自己的母亲在想什么，但是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是再熟悉不过，熟悉到什么都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又在挑自己的毛病。这几乎是一种惯例，也是温墨樆的紧箍咒。

姜华染只需要看上一眼，她几乎就全身僵硬了。

你的双眼皮并不很好看，为什么不去开一下眼角？

你的胳膊为什么会有拜拜肉，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胖？

穿什么卫衣短裤，你以为你很帅么？你这样根本找不到男朋友！

你的发型真丑。

为什么要染头发？

她的母亲有一套内生的标准，总是用尺子一样的目光去丈量她。因此她即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对于姜华染的目光还是会感到压力。

温墨樆尽量侧过脸不和姜华染的目光有所碰撞，姜华染默了默，抬脚离开：你后天去一趟汤臣一品，我有话问你。

好的，母亲。

温墨樆答应下来。

咚咚咚伴随着小猫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姜华染很快离开。温墨樆长呼一口气。

你这么天不怕地不怕地，怎么见到你母亲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温莫樆摇头，随后脸上的表情转为嘲弄来，朝着那晏苍叉腰瞧过去：晏队，把你们阿房宫的资料都拿出来给我看看，我给您讲解？

温莫樆一说这话，晏苍那个心里顿时暗叫不好，这姑奶奶合着是在这里等着他ashash秋后算账来一出。

他顿时苦着脸：莫樆，你这不是埋汰我么，这都是队里的规定我也是没办法。

哦，这规定是专门为我制定的么？温莫樆抱胸看着的晏苍，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写：我就静静看你表演。

晏苍：？？？那哪儿能啊，你可是我为了这个案子专门请过来的顾问，怎么会是为你设定的呢？

那我瞒着我这么严实，姜女士一来问你要你就给人家了，这么好破例的么？

听到温莫樆这么说，晏苍顿时捂额，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了。脸一拉，对不起！

可别，我受不起。温莫樆摆手，对着晏苍冷笑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晏队您忙，刚才应该收获不少！

晏苍这下真的只能是苦笑了。

温莫樆刚出警局那边，瞧见不远处有个人在那里徘徊，旁边还牵着一个小不点，温莫樆定细细看，竟然发现是许久不见的小希奶奶！

可是小希不是已经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小希奶奶看见她之后脸上闪过慌乱，一下拉着小希就往回走。

诶，小希奶奶！

温莫樆在后面追。

温莫樆这么追，那前面的老人家就拉扯着孩子走的越来越快。眼看旁边马路上的红绿灯已经在闪，老人家竟然直笔笔地往马路对面冲过去。迎面一亮大卡车开着远光灯以极快的速度拐弯过来，竟然是直笔笔地朝着小希奶奶还有小希撞过去。

温莫樆脸色大变，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关键时刻，她一下扯过小希的胳膊把孩子往路边一带，砰！一声在温莫樆倒在旁边草坪的时候发出。温莫樆心里一个咯噔，紧接着怀里的孩子爬起来开始大声的哭喊：奶奶！

温莫樆一愣，坐起来就看在倒在血泊中的老人家，她的身体折叠成诡异的姿势，显然内里的骨头全部碎了，小希要冲过去，被温莫樆赶紧拦住。打了一个电话：喂，120么，恒山路这边发生了车祸，情况危急！

这一切来得太快，当晏苍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温莫樆抱着怀里的小希麻木地坐在台阶旁边，精致的脸上镶嵌着空洞的眼珠子，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看着旁边救护车已经把老人家的脸蒙上了白布，晏苍担忧地走到温莫樆的面前：

你没事吧？

女孩听见声音脖子机械地转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抬头看晏苍，反而是一边的小女孩一直哭，晏苍看这两人都一团糟，赶紧从派出所找过来一个女警把孩子抱过去哄，然后蹲着看着地上的温莫樆：喂！

他刚蹲下和女孩对视，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就这么在温莫樆的面前停了一拍。

晏苍是一名刑警，而且是在重案组的刑警。他见过很多张受害者家属的脸，他们有悲痛欲死，有麻木的，有高兴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女孩这样的表情。

女孩大大的杏眸此刻一片漆黑，在午后的眼光下，脸上有细细的绒毛,这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可是此刻，这张脸有一种空洞，仿佛是在一瞬间被抽去了灵魂，那嘴角的弧度不知道是哭是笑，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有一种无声的狰狞，让晏苍汗毛倒竖。

晏苍倒吸了一口气，推了推温莫樆的肩膀。

女孩的眼神似乎这一刻才终于慢慢地开始汇聚，等认出眼前的人是晏苍之后，她开口：有烟么？

晏苍一愣，不过还是从裤兜里面掏摸出一盒递到了温莫樆的面前。

他是老烟枪了，抽的都是很呛口的那种外国烟，原本还担心温莫樆第一次抽受不了，想着能不能从收缴的库房给她找根女士抽的云烟，就是之前姜华染女士抽的那一种。

没想到面前的姑娘娴熟的把烟接过去叼在嘴里，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袋子里面顺的打火机呲拉一下滑燃，眯着眼嘴一嘬，香烟不偏不倚停在明火外焰，很快烟草被烧的金红。

这一套动作耍的熟极而流，女孩精致的容颜映照这火光，半明半昧之间，突然感觉如同被换了一个灵魂。

晏苍顿了顿，严肃起老干部的脸：闻闻就行了，别瞎闹。他抓住了女孩一口之后还想要往嘴上送的香烟。

女孩眼睛往下扫他，目光充满了死寂，然后把晏苍的手挣开，香烟叼上嘴。

温莫樆！

晏苍看她这样，有些恼了，站起来俯视坐在台阶上的女孩。可是女孩还是坐在那里头都不抬一个，仿佛成了市局门口的一尊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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