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染看着对面的女儿天真疑惑的脸，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温尔生最后一次来美国的时候跟她说的话：墨樆是我们的杰作，甚至是我们的代表作，你该好好看看女儿的。

这一刻，即便坐在监狱里都穿着绸裙画着淡妆的女人卸下了自己的全副武装，慢慢落下泪来，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碰碰温墨樆的脸，却在听见镣铐金属撞击的声音的时候停了下来。

温墨樆眼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对面的母亲，干裂地唇张了张：妈，能告诉我陆青弦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提到陆青弦，姜华染刚才动容的脸色却是突然的一收：你问她做什么？

温墨樆回：陆华染姐弟失去姐弟成为孤儿，陆华染成名后却是污蔑温氏，如果没有这些，阿房宫恐怕谁都不会发现，都这个时候了，您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真相？父亲到底为什么死，你为什么

够了！你回去吧。出庭之前也不要来探望我了。

姜华染突然别开脸去，那张极流丽的脸这一刻显现出该有的盛气凌人来。装上面具，她还是那个打不倒的姜女士！

温墨樆咬唇，刚准备说什么，手机却是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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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的宅子，今天墨樆阿姨不在，那个凶巴巴地叔叔不在，小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动画片。遥月叔叔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匆匆离开，临走前让她坐在那里等，家政奶奶会陪着她。

那是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奶奶，会给她做很漂亮好吃的水果拼盘，会给她递小毯子防止她着凉，但是她喊她的时候她并不会跟自己的奶奶一样给她唱儿歌，朝她咧嘴笑想到这里，小希眼中已经带着了泪花。

她想奶奶了。

奶奶做饭没有这个家政奶奶好吃，总是好油好油，还经常会把肥肉夹到她碗里，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可是奶奶还会把别人送的娃哈哈放在怀里焐热再给她喝，会给她唱黄梅戏她突然有些任性。

小短腿蹭蹭蹭地朝着对面的家政阿姨走过去，小希摇着她的手臂：家政奶奶，可以给我唱一段黄梅戏么？

小希看着奶奶停顿了一下，然后告诉她：可以。你想听什么？

小希想了想，开口：我想听《西厢》。

很快，那奶奶就开始唱起来，起调标准，竟然跟奶奶曾经听的广播里面是一样的声音：碧云天，黄叶地，秋叶连波

那唱腔起转承合格外标准，可是小希不乐意，这不是奶奶唱的黄叶地，这不是！

你不要唱了，我要奶奶唱，我要奶奶唱！

白嫩的脸蛋开始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小希心里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这个客厅很大，这边装修的漂漂亮亮，此刻所有的灯开着，让整个房间如同宫殿一样，好像奶奶给她读的童话故事里面的公主住的地方，可是，这里不是她要的：我要回家，我要找奶奶！

小希开始不管不顾地哭闹。对面的家政阿姨，不，其实就是家政智能人看着影像里面哭闹的孩子，脑海中出现命令。

检测到人类幼崽哭闹呈现婴儿模式，现在采取哄劝，并联系紧急联系人季明渊温墨樆。嘟无法联系，现在开始强制执行人类幼崽哄劝程序。

智能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身边的小希，问道：你想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小希看着面前和蔼的奶奶，抽噎着问：真的么？你可以带我去找奶奶么？

奶奶？

人工智能开始搜索记忆里面的图片，脑中的画面定位到最后小希叫奶奶是在季家的时候，她点头：好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奶奶。

说着，她抱起小希就往外走。

此刻季家。

苏兰的房间。

季明渊看着自己对面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母亲，果然是你么？

对面的苏兰脸色惨白地坐在梳妆台前，她正在给自己带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串珍珠项链，然后透过镜子问后面被绑在那儿的儿子：你爸爸要回来了，你说我带这串守岁除夕夜好么，这是我结婚的时候带的那一串，那时候你就在我肚子里。

苏兰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些笑，她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串各个圆润华泽的珍珠，眼中有些不知道的情绪，然后慢慢道：快结束了，你华染姨不是已经被你送进监狱了么，过完这个年，就什么都好了。

您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么？

季明渊看着母亲，眼里有一种悲哀：您又犯病了，给我松绑吧母亲，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苏兰腾一下突然站起来，透过径自看着自己儿子无奈的眉眼，向来柔和的眼底浮现出一点的怨气来：你就这么想，就这么想把你的亲妈送进监狱，你就这么想要你父亲名声败坏，季家整个都来给你所谓的真相陪葬么？我早就警告过你，离温墨樆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

她悠然之间转过来，一下捏起季明渊的脸，指甲上透明的指甲油衬着房间幽暗的光线似乎多了锐利的光，这和她一贯的身份十分的不协调，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存在。然而，房间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惊讶。

苏兰和季明渊对视，很快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手从儿子下颚骨的位置拿开：

没关系，我情愿你坐在这里看着。你父亲难得回来过个年，等会儿乔敏也过来了，我们一家人，难得一起过个好年。

我老婆是温墨樆，母亲别搞错了。即便此刻被绑着，季明渊也开口驳了自己母亲的话。

啪！一个耳光就这么甩在了季明渊的脸上，是苏兰打的。

房间悠然寂静，苏兰颇有些烦躁的开口：算了吧，她既然离了就别回来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可告诉你，过了今天，她的身份就会曝光，到时候国际中心那些老东西都会过来，你想救她，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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