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和姜华染对视的那一刻，整个季家老宅的客厅都仿佛变得刀光剑影起来，温墨樆和季明渊一下似乎变得极为渺小，渺小到两个人只有相互抱紧对方才能在这片山雨欲来的地方感到一丝慰藉。

姜华染看着对面的苏兰，眼中带着痛苦：姐姐，你在想什么？你到底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苏兰看着对面的姜华染，她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复杂，可是当她看到姜华染身边的季天临看向姜华染的时候眼中的深情的时候，她仅存的理智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她声嘶力竭：你还爱她？对！我就该知道，我知道你去救人的时候就该知道，你就是爱她，季天临，这么多年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有一刻么有一刻你

后面的话苏兰没有说出口，她突然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这样的卑微和她二十多年前的卑微还有不一样的差别，当年去找姜华染，让姜华染退出的她至少对于未来还有一些希冀，总觉得，结婚之后那么多年下来，总归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看在家人的面子上，他对她都该是有感情的。也诚然如她所想，他以待妻的礼仪待她，在外人看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给她足够的尊重和地位，给她他认为她想要的一切，可是时隔经年，当苏兰看见季天临看向姜华染的眼神的时候，苏兰一下心疼起自己来，从来没有有过的心疼，从她嫁进季家，给季天临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这么多年，第一次，她有些心疼起自己来。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么？设立魔窟，拉着自己的妹妹下水在前面给你挡刀，害死青儿，控制陆家的姐弟，你还不够么？苏兰，你怎么这么歹毒？我真是看错你了！

苏兰的谩骂让姜华染惨白的脸出现苦笑，却让季天临大为恼怒，温墨樆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公公一贯儒雅的人也出了雷霆怒火，可是她知道，季天临还有一丝别的ashash是心虚。

明渊，墨樆，我们走，别理会这个疯女人，等我一下，我上去拿点东西。

季天临不理会苏兰被她说完之后簌簌滚下的泪水，大步迈向自己的书房，苏兰声嘶力竭：走？去哪儿？你名声不想要了？季天临，你站住，你哪儿都不许去，季天临！

苏兰听到季天临说走，顿时慌乱，一下跟随季天临冲进去，书房内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温墨樆听着这样的声音，眼中的痛苦不减反增。

这是她信赖的人，全心全意信赖和依赖的长辈么？

温墨樆对于苏兰的依恋很深，大概这些年对于母亲的那种强烈的情绪的转嫁，她很喜欢苏兰。

因为苏兰和她父亲，真的她那仿佛被母亲支配的童年里，少数可以敢对她笑，带着她做一些不被母亲允许的事情的人。

苏兰给她买棒棒糖，带她去逛街买衣服，可以说，母亲角色里柔美的一面，温墨樆几乎都是从苏兰这边看见的。这是一个从小她就兰姨兰姨叠声喊着的人，是幼年时候的温墨樆长大以后最想成为的人。

端凝大方，娴静如兰，而不是眼前这个声嘶力竭，一身狼狈的怨妇。

明渊，我们走吧。

温墨樆低着头扯了扯季明渊的衣角，轻轻说。

她不忍看见这样的情景。

季明渊看着身边的女人，点点头，握住她冰凉的手，牵着她往外面走。

你不许走，季天临，你今天要离开这个家，那你就踏着我走出门！

隔在书房里的人声变得清晰，书房门被打开了，苏兰死死地拽着季天临的衣服，抱着他的手臂，拖着他，头发乱了，衣服破了，显然刚才两人已经对峙了好一阵。

她蓬头垢面，突然看见站在客厅中心带着泪光的姜华染，二十多年还美得跟当初一样，苏兰大怒：贱人，你看满意了么？这么多年，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果然别人说的都没错，你姜家的人骨子里都留着肮脏的血液，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你给我滚，你给我

啪！

一个耳光甩在了苏兰的脸上，是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下往外的脚步的季天临。

这一刻，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你再骂她一个字试试！

季天临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刚才苏兰无论怎么骂他他都没反应，可听见苏兰骂姜华染的时候，他却动了手。

我难道说错了吗，姜华染她就是个

季天临看着自己手边这个女人，脸上的厌恶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丝遮盖，劈头盖脸砸开他维持的最后一点面具，这一次他抬起脚想要吧眼前这个跟蟑螂一样粘在他身上的女人，这个粘在他二十多年的女人给一次性给踢开！

你动手？好，你杀了我，杀了我就能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了么？季天临，你睁眼看看你自己吧，魔窟那么多年，你爱上一个又一个女人呢，不仅仅我知道，你心里的白月光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你好么，你脏！你比我还脏！

贱人！

苏兰的话扯开了季天临最后一块遮羞布，他脸色紫涨，大喝一声，一记窝心脚朝着苏兰不留余力地踹过去，苏兰瞪大眼睛，她不闪不避地受着，她倒要看看，她倒要看看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苏兰茫然之中睁开眼，然后就看见看见自己面前挡着的人，是她的大儿子，是季明渊。

有什么东西穿破被她的疯癫和偏执，终于在这一刻龙卷风一样，闯进她的耳膜，她的视线。

妈妈，爸爸又出差了么？没关系，以后我保护你！

妈妈，你别哭了，世界上不是只有爸爸一个男人的，我也长大了，你看我，我给你肩膀哭，我做你的依靠好不好？

妈妈，弟弟好可爱啊，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们。

妈，你别用弟弟作为工具去求爸爸回来了，没用的。

妈，你哭吧，你打我吧

往事越千年，苏兰泪夺眼眶，痛喊一声：阿渊！

季明渊昏迷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看到苏兰安然无恙，他终于是放心让自己昏过去了，临了喃喃一句：妈，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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