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死了她怎么办？

要是他成了植物人她怎么办？

于是手术室门外出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一位顶着一头黄毛的少女半跪在冰冷的等待椅上，对着墙壁，嘴里念念有词。

如果有人听得懂中文，大概会笑出声来，因为，少女把所有的神佛都请了出来：

主啊，神啊，子啊，佛啊，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求求你们了，让他活着出来可以么，我愿意用我的阳寿去抵，用我十年换他一天我也愿意，求求了

当时温墨樆怎么想的？

二八年华的少年人，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少年人，不信神佛不惧鬼神的少年人，因为那病房里放在心尖上的人，有了恐惧，有了所求。

她求他活，她愿意用命抵。

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看着至亲的人生受折磨是什么感觉？

温墨樆学习不好，大概没办法描述出她当年的心境，只是若要她重新再次经历一遍，她大概是要疯掉的，所以季明渊不肯检查，她就发了火。

季明渊坐在病床上看着对面红着眼眶瞪着他的小女人，叹了一口气，乖乖地撩起腿半卧在病床上：

你去叫医生吧，我在这里等着。不过得多叫一个护士来。

他临了还是不肯放过温墨樆膝盖上的伤。

听到男人妥协，温墨樆这才好受一些，心里一松，跑出去叫人来。季明渊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急匆匆地脚步，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满满地都是宠溺还有不舍。

德州当年的事情记得的当然不止温墨樆一个，还有他。

那天从抢救室出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护士察觉他醒了，从外面进了病房。

他想起小姑娘之前在病房里面的怒火，觉得她应该是生气才不想见到他，无声地仰望着天花板，他到底也难掩心头难过，当然不是难过他自己，是难过温墨樆。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开始的生活到底该有多难啊。

他听别人讲述的时候都是心疼的。

又听见姜仁宇说温墨樆现在的绩点排名第一，和他印象里面的完全不一样，他又开心骄傲又觉得失落。

原来离了他，他的小姑娘一样会变得很优秀。

她不再需要他了吧。

这是季明渊听到姜仁宇讲述温墨樆在德州这一年的生活的时候的感觉。这样的讲述让他越发觉得那天他酒吧外面失控亲她是个错误的决定，所以他就开始躲着她。

不是不知道她天天回家见他，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在学校里面打听交换生的近况，可就是没有任何面目没有任何理由去和她面对面。她那时已阳光肆意，跟德州路边开的小白花一样，伸手就是康庄大道，伸手就是明媚阳光，那样单纯快乐的人，那样无忧的笑，他其实一直注视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看她和朋友嘻嘻哈哈地走在校园，看着她上台去领取属于自己的奖赏，看她穿各种各样夸张的衣服，看她给自己的头发换五颜六色的颜色。她一个又一个模样，都为他的意识所复刻，摄影和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