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姜华染越来越不成调的语句,一边的苏兰不免皱了眉头:你又在这里胡闹了!
姜华染听这一句重话也不着恼,那宽沿帽子被她在手上揉折:姐姐,你在说哪里话,我怎么就在胡闹了?这不是温尔生赔给你们家的么?
你!
苏兰寥寥几句已经被气得捂住了心口,一边的季明渊扶着自家母亲,对站在对过的女人开口:您误会,墨樆嫁的是我季明渊,不是明淼。
哦?
那姜华染直到听到这里才让手上漫不经心的动作稍微停了停,一双和温墨樆像极了的凤眼轻轻一抬终于是看向了季明渊以及苏兰。目光在苏兰气的煞白的脸色上停顿了几秒,这才复又款款而笑,以那正红的帽子遮住半张脸:
哎呦,瞧姐姐你气的,怎么脸色都白了。我这不是好久没回来不知道情况么?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从来没有半点弯的,姐姐见谅。说罢,姜华染当真是弯弯腰,一副致歉的样子。
看着对面女人红裙若火的几番动作,一边的苏兰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姜华染穿着高跟鞋在季家的地板上敲击了两下,随后才走到温墨樆的身边来:自然,是替我女儿解除婚约来了。
一句话,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温墨樆皱眉:母亲?
温墨樆刚想要说什么,一边的姜华染已经制止住了温墨樆的话头:你不必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满意这个婚事,你父亲荒唐,如今他人都死了,这事情自然作废。走,你跟我回去。
不由分说,姜华染拉着温墨樆就往外面离开,然而这一次,温墨樆却是挣脱开了自己母亲的手:妈,我不走,我已经和明渊在一起了。
姜华染看着自己站在对面的女儿,你当真不走?
温墨樆别开脸:母亲还请回去,我没有不满意这门婚约的意思。
姜华染盯着温墨樆又瞧了几眼,随后朗声笑了起来:当真是翅膀硬了,好好好,我说的话已经不听了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墨樆今天第一次抬头看向了自己母亲的眼睛,眼神是少有的坚定,标明了她的态度。
姜华染一哂: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明渊从前很少见姜华染,不过虽然没有见到过几次,但是这大名却是在整个上城都如雷贯耳。这个女人当年名动上城的时候他还小。今日得见,对方是自己的丈母娘,按道理来说季明渊是应该尊敬的,不过
我和墨樆已经是合法夫妻,恐怕离婚没您说的这么草率。
季明渊看见自己的小妻子今天超乎寻常的安静和此刻脸上不太放松的神色,不动神色地走过去,护在了温墨樆的面前。
温墨樆原本牙齿已经把自己的舌尖给咬出血才能勉强抵挡自己母亲施加给她的意愿。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试着反抗自己的母亲。自己反抗,这是第一次。
好难。
温墨樆知道刚才自己说话的时候心尖都是在颤抖的。
她不能反抗她的母亲,这是从幼时就暗自刻在她心里的烙印。
她感觉在姜华染的视线之下,她就是一叶在大海中飘荡的小船,她几乎感到了窒息,而在那种窒息下,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正当她艰难的抵抗自己母亲的意志的时候,自己的手心蓦然被一股温暖包裹,温墨樆抬头,看见此刻已经挡到了自己面前的男人,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阿渊。
身边的男人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哦?季明渊?
对面的姜华染见到季明渊站在温墨樆面前,嘴角扬起了一个颇为兴味的笑容,随后她重新转向了温墨樆:你当真要把自己认作一个商品去交换给季家做你父亲那算作赎罪的祭品?阿樆,妈妈从前教你的有关女人自强的事情难不成你都忘了?
姜华染的语气已经能够明显听出愠怒,温墨樆听到自己母亲发火,下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她的身形都有些瑟缩下来。
你不要再在这里胡说了。请你离开这里!一边的苏兰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心口站出来指着大门的方向:这里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墨樆你从前控制她还不够么?她现在是我季家的儿媳妇,跟你没什么关系!
苏兰的口气绝对算不上好。
姜华染看着对面的苏兰,冷笑:跟我没关系?是我把她从虚空中拉出来给她一条生命,我是和她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羁绊最深的人,你说她和我没关系?苏兰,你当真要我把陈年旧账都翻出来?说到底,她如今这幅样子怪谁?还不是你和温尔生两个人
够了,妈,你走吧!
两个母亲眼看就要吵起来。在一边好久没有开口的温墨樆突然喊了一声,让苏兰和姜华染住了嘴。
姜华染眯了迷眼,重新优雅地带上了自己红色宽沿礼帽还有墨镜,最后再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跟妈妈走?
女孩站在那里,仿佛只是站着就用了千百般的力气,这一瞬间手被人紧握,有力量从身边的人身边传来,然后温墨樆才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个嗯字来。
姜华染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踩着高跟鞋就往外离开。和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声招呼。
温墨樆看着自己母亲离开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往后仰去,好在一边的季明渊及时的抱住了她,抄着小姑娘的膝盖弯,一下把她抱上楼。
温墨樆整个人都像是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只是即便这样了,她还是死死地抓着季明渊的衣袖,努力的解释道:
我没有不愿意和你结婚,我只是不明白之前我爸爸的想法,所以所以我才会去问兰姨,你别生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