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卿一时间没摸着温墨樆的意思，她没有正面回答温墨樆的问题，而是说：我要对我的客户负责。

是么？

就在温墨樆反问的时候，一边的姜仁宇和餐厅经理的手机同时响了。

姜仁宇小声凑到温墨樆跟前：

那个，你这边的事情季乔治先生知道了，这家餐厅是他的一个小投资，他说随便你怎么闹，可千万别在他这里受到任何的委屈，今天餐厅的客户全部面单，一切后果他担着。

温墨樆一愣，旋即目光在整个餐厅逡巡一圈，只在某个拐角瞥见一抹快速略过的身影。

这多不好意思呀！

女孩目光垂了垂，随后再抬起，已经是潋滟了一池的笑意。

一边的姜仁宇看见温墨樆这一副已经开始憋坏的样子，心中无语。

呵呵，不好意思？他半点没看见这女人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这万恶的资本主义的爱情，太过分了！

而林晚卿这边，刚才还想要把温墨樆赶走的餐厅经理对着自己的手机那边接连谦卑地说了数个好的，拿手绢擦了擦自己脑门的汗，亲自走到温墨樆身边，挥退了温墨樆身边的保全：尊敬的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是我们的失误，给您带来不便请您见谅，您这边请。

经理过来息事宁人，然而温墨樆却并没有随着经理离开，看着对面还楚楚可怜的林晚卿她今天就应了林晚卿的请求，当一个恶人又如何？

你们这钢琴演奏目前是缺人是吧？

一边的温墨樆笑看一边的经理。

经理看着面前女孩的笑容，差点腿一软直接倒下，赶紧点头：理论上是这样，这位林小姐也是今天第一次来。

旋转餐厅头顶巨大的水晶灯映照着这下面那架通身漆黑的大钢琴，温墨樆把手轻轻搁在琴板上，她并没有多么盛气凌人的气场，修长的脖颈如同优美的天鹅一样微微的低垂着，一双眼映衬着漆黑的琴板上的辉煌，朝着林晚卿开口，你既然一直坚称对客户负责，不能让我污了别人的耳朵，不如我们比一场！

好，比就比！

一边的林晚卿这一次几乎是果决的答应了。

她刚才站在经理身边，她听见了电话里面的内容。那一刻她知道，那电话里面的，是季明渊。

她知道他在这，也知道他一定在某处看着她，因此，她非要去做些什么，非要给这个人证明证明！

我先吧。

林晚卿坐在干钢琴前，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放在了黑白琴键之间。

缓慢地，第一个音符，第二个音符就这样，慢慢从琴键上倾泻出来，轻柔和缓的旋律，随着那穿着旗袍的女人的手，一点点揉出来。

琴声倾泻，缓缓地，仿佛把人们带入了柔和的春日，然就在众人正陶醉的时候，那曲调突然变得激昂，就像是缓缓流动的春水此刻到达了一个陡崖，在重力的作用下一片倾泻而下，而林晚卿的手此刻也已经宛若翩跹的蝴蝶一样，在琴键上飞舞让人的心潮跟着曲调澎湃起来，直起鸡皮疙瘩。

在场的宾客眼底全是惊叹，不少拍视频的人此刻的手都几乎跟着抖了起来。林晚卿的一颗心此刻根本已经忘记了众人，进入了浑然往我的境界，这并不长久，甚至对于她这样已经练琴十几年的人来说，这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从前无数次弹奏这曲的时候都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深刻的体会。

那昂扬的升调几乎就像是她的内心一样，让她从前到后，把自己从与季明渊的初见回忆了一遍。

她初见那人的时候，一颗真心是怎样的跳动，那一贯得体的她在越过重重灯火以后捕捉的那样一个人，那是她的心动，是她从往至今最纯洁的向往。

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和整个人男人之间不是那么的可能，她把这些都放在心里秘而不宣，可那眼神，在每一此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就会不听话，就会朝着那个人看过去，她真的毫无办法。

季明渊，她真的好不想喜欢他，可是，她又真的好喜欢他。从豆蔻年华，她站在那里初见开始，到在自己的订婚典礼看见那个男人着伴郎服站在自己未婚夫的另一侧，她都记忆至今。

那是她离他最近最近的一次。

那场订婚宴，是她站的与他并肩站在世人面前最近的一次，她抬眼望去可以看见那人脸上的容貌，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掺杂着须后水的气味。他看在夏文游的面子上配合人群疯闹，众人把那纸屑弄得他满头都是，捉弄他，难得他好脾气的不生气。

可是天知道那一刻，她多想替他去拾掉那乌黑的头发上的纸屑，去感受那头发到底是不是也是柔软的。

可是，指尖甚至还没有伸过去，一边的夏文游已经一下冲到她眼前，小心翼翼地，单膝跪下，在众人的微笑中，在父母亲朋的祝福中，把那戒指戴在她手上！

她一直认为自己不配这个男人，因为他就像是永远站在云端的人，只配让众生仰望。她也一直都以他为信仰，去努力的争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去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她奢求的也就是这么多，她只想要站在能看见她的地方就可以。哪怕成为自己不爱的人的未婚妻，那也可以。

可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

那个愚蠢的，没有一点点修养的女孩出现在他的身边，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这些年的努力经营，在瞬间土崩瓦解。

那个女孩没有她想象的教养得体，温婉大方，甚至，她的言语和动作可以堪称粗鄙。可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眼中的光，看他眼中的纵容宠溺，是她梦中他望向她的模样。

好久好久了，她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坚持喜欢这个男人多久了，太久太久了，是啊，她聪明了一世，跟着她小姨后面学着机关算尽了一辈子，独独忘了在爱他这件事情上设置一个期限。

小姨电话里的话在她的耳边突然有了回音，她在想，她是不是该学会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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