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的课本,然后礼貌而又疏离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什么嘛,一板一眼跟个小老头似的。温莫樆把辣条丢进嘴里,心里嘀嘀咕咕了两声。
那时候的时光漫长,40分钟的时间就好像是一整个上午,温莫樆常常在刚上课才一刻钟就坐不住了,但是她身边的少年却能如同老僧入定一样,坐在那里解题。
初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过来,打在季明渊的脸上,她偷偷转过头来,可以看见那鸦羽一样忽闪忽闪的睫毛,可以看见少年因为思考而微皱的眉,然后顺着那眉流连到优秀的鼻子和下颚,然后看见阳光半洒在纯白的纸张上变成金色,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阳光下皮肤变得金亮而透明。
季明渊有一双很漂亮的手,这样的光线里常常就让温莫樆走了神。而早晨九点多的时候数学老师常常抢课,她每每盯着同桌的手就被数学老师捉住。
温莫樆,这条题目你来回答一下,用什么方法?
那黑板上奇形怪状的三角形旁边搁着字母abc,分开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就让她懵的很。她暗自在课桌下用笔戳了戳旁边的少年,然而对方似乎打算见死不救。
我就知道你不会,你说说你往后看,看什么那么入迷,让你看书你怎么看树呢?
哈哈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温莫樆低着小脑袋,噘嘴盯着同桌的头顶,心想着下课要这小子好看!
喂,季明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刚才那条用什么,好歹同桌一场,见死不救合适么?
她插着腰气势汹汹地看着身边皮肤洗白的少年,颇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然而,少年人一句话就让她红了脸。
我以为你看我写的解题思路应该明白了。
恩?
温莫樆的脸一下红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季明渊身后不远处的窗外就是学校最老的一颗银杏树,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住了目光,可是哪里知道,她看的从来不是窗外树,而是窗里人。
这窗里人看似心无旁骛的做题,却知道她在看他。然他以为她看的是自己纸上的解题思路,哪里知道,她看的是解题的人。
十三四岁连青春的雨季都还没来临,豆蔻之年,少女的心事又该怎么分明?
她脸腾一下比那便当盒里煮熟的虾子还要红,在那个少年乌黑的头顶缓缓后仰露出那双点漆一样的眼睛时,她一下躲开目光,慌张地把头埋进饭盒里,可通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她。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少年人瞥见她的耳朵,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
要你管!
小姑娘红着脸,捧着自己的饭盒逃也似的跑到小姐妹晏尔的教室去吃饭,吃完好久好久之后,才在午休的时候蹑手蹑脚地回到季明渊身边坐好。
他真好看。
温莫樆瞧瞧地趴向同桌的方向,看着季明渊熟睡的脸,乌棱棱的眼睛写满了好奇,心里这样想。
这个突如其来进入她生活的男孩子,有一双黑漆漆但没有生气的眼睛,可是当他睡着了闭上眼睛的时候,真的好乖。
她比较喜欢他睡着的样子。
十四岁的女孩第一次用了喜欢这个词。
又有一次,她偷看他又被数学老师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