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无可奈何里,总会有这样一个人,她十恶不赦,无恶不作,前半生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做出过或对或错的选择,然后倥偬半生,回头的时候,已经儿孙绕膝,再也提不起来当年的血雨腥风,好像真的就这样安稳了下来。
好像当年的那些人真的由于年份的久远而就此安眠。
这是当年我出嫁的嫁妆,你拿去给她罢。
她老朽的枯木般的双手拿出个木质首饰盒,有点儿掉漆了,但是很干净,微尘不染,保护的很好。里面的丝绒棉垫下,是一个金丝镶边的翡翠戒指,灯光下,发着绿莹莹的光,成分剔透干净,造型饱满圆润。即使是个外行,也当知道价值不菲。更何况,是她那个年代。
而她,竟然要传给她的孙媳。
这翡翠戒指,可是当年她连唐母都没有传的人。其中种种,唐熠城并不了解,但是母亲却少有怨言,只说每个人都不容易。
这是大礼,唐熠城想问的话当即卡在了胸口处,定了钉子般,再也移不动半分。
明天我带阿然亲自过来谢谢奶奶。
都是虚礼,也不用。
她如果知道这是您送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用带她来见我。
唐熠城捏着手中的盒子,没有说话。
ashash是不用见,还是不敢见?
这话委实严重,他没问出口。但是从老人家闪躲的表情和动作上,倒是能看出来个一二分。她动作不比前两年,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些迟缓了。仿佛是没有听见唐熠城的话一样,重复着说,不用带她来见我。
出去的时候,老太太再次叫住了他。
她摘下了眼睛,双瞳浑浊,眼神却极亮,像是不服输的两盏油灯,若不是这样微微仰头望着他的姿势,唐熠城近乎产生了她眼睛里有泪一样的错觉。
你知不知道,st治疗?
唐熠城周身一僵,差点将价值不菲的首饰摔在地上。
奶奶?
种了因,便生果。她骨子里是个好强的人,本不相信这世界上的因果报应和鬼神之说,只相信事在人为。
可是如今,她掌心下的孩子渐渐长大,许是老了,心软了。近期来,总是频频梦见旧人、旧事。仿佛在冥冥之中提醒着她,曾经的铁石心肠下一手造下的罪孽。
她有预感,这罪孽,她今生就要换不起了。可是不能让这些腌臜事落到她的孙子头上,不能让她沾上血的手,在殃及到儿孙的幸福。
如果闭眼前还有什么是不能了的心事,便只有这一桩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面容落下,那一刻,她看起来苍老极了。
西餐厅。舒缓格调的音乐总是适合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
王翠九遥遥举起手中的香槟,冲对面的英俊的有些攻击力的男人举杯,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人不住眼的女魔头。
只要一回国,这个女人就像是撒开了蹄子跑的疯羊,到处羊癫疯似的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