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南边陲,小渔村。
阿凉蹲坐在自家门槛儿上,双手托着下巴望向天空,小小的脸蛋上浮现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
哎!谁让她压根不是这幅壳子的原装货呢!
想到这里,阿凉大大的叹了口气。
你说她容易吗?
出生于医学世家,从小在精英式的棍棒教育下长大,好不容易摆脱家族的桎梏,幻想着能过上咸鱼躺的生活,却因为一个意外,穿成了古代的八岁小农女。
“八妹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啊?”
阿凉抬头一看,只见她的大姑尚大花正从村子西边走过来,她佝偻着瘦削的脊背,苦大仇深地板着脸,生怕别人瞧不见她的辛劳。
阿凉站起身,顶着阳光,仰起一张可爱圆润的脸蛋,撒娇般的埋怨。
“大姑,我叫阿凉,不叫八妹儿。”
尚大姑笑了笑,拽着女娃的手就往家里走。
“你是我们老尚家的第八个孩子,你不是八妹儿谁是呀?等你长大了,姑再叫你大名。”
又一次改名失败!
阿凉别别扭扭的“哼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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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进了堂屋,尚大姑就跟做贼一样,眼睛滴溜溜的往里屋张望。
阿凉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体贴地询问。
“大姑,你来找我阿娘吗?她去晒番薯了,应该待会儿就能回来……”她掰着手指头,数家里的人:“三哥去捕鱼了,四哥上山了,五哥在郎中爷爷家……”
尚大姑摸了摸自己骷髅一样的手腕,蹲下身打断阿凉的话,压低声音询问。
“八妹儿,你知不知道,你家仓房的钥匙在哪儿?”
阿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尚大姑急切的哄骗表情。
“阿娘随身带着呢,不过阿娘昨儿还说,今年收成不好,仓房里只剩地瓜番薯和萝卜白菜了。”
尚大姑不信,捏了捏阿凉嫩得跟鸡蛋羹一样的脸蛋,瞪圆了眼睛。
“八妹儿现在也跟你几个哥哥学坏了,竟说瞎话。要真的只剩这些了,你之前落水受凉,高烧不退,都病成瘦干狼了,怎么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补得这么白胖了。”
阿凉的小身板一顿。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明明是病得不省人事,吃不下干粮,三哥每天雷打不动的去村东头的海里捕捞鱼虾,熬成汤给她喝,这才养回来的。
可看着苍老干瘪的尚大姑,阿凉反驳什么,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此时,自屋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两串脚步声。
脚步更快的那个,两三下就跨进了院子,然后将身上的背篓往墙角一丢,径直走进堂屋,跟捉奸似的,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
他看着被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尚大姑,嗤笑一声:“大姑又拉着八妹儿说什么呢?和侄儿我也说说?”
尚大姑尴尬的站着,低眉顺眼的搓了搓手,支支吾吾的不敢和这个向来冷面孤傲,只对八妹儿有点笑模样的尚三郎对视。
阿凉见三哥淌着湿漉漉的草鞋就回来了,连忙凑了过去。
“三哥,你捕到鱼了嘛?”
“没捕到!一眼看不见你,随便什么打秋风的亲戚就把你哄走了,三哥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嗯?”
三郎一边说,一边勾腰,将阿凉拦腰挂在自己的臂弯上,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呀!”
阿凉委屈地叫了一声,丢脸到眼泪都出来了。
三郎扯了扯嘴角,将阿凉放下,一双修长的瑞凤眼扫过她脸上被掐红的印子,立刻皱眉瞪向尚大姑。
“你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