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贺低声骂了一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乔敛右,带着人转头走了。
隔门一开,在里头听完了全部的吴玉走了出来,和乔敛右对视了一眼,吴玉说:“苏贺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乔敛右笑:“心疼他了?”
吴玉冷哼了一声:“我是觉得你是真的阴冷,阴险,阴毒,本来是他来找你麻烦,最后成了听你话的狗,思维全被你带走了,你要走哪一步他都在不知不觉地跟着,所以我说他被你卖了他都还能替你数钱。”
乔敛右用水冲着手,看着镜子里的吴玉:“说话那么难听,听我话的狗?苏贺听到这话第一个上来……”他似乎想到了那个画面,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撕了你。”
吴玉呵了一声,“他用他的小儿科撕了我吗。”他拿出手帕擦干手,同样一点也没把那个苏贺放在眼里。
顿了顿,吴玉看向乔敛右,还是留了一句话:“下手悠着点吧,跟你我比起来,他就是一个被宠到大没什么心眼的少年,还处在天大地大都没他大的幼稚阶段,没必要因为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受太大的罪。”
乔敛右闻言,安静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我有分寸。”
两人背道而驰。
晚上,乔敛右把温月白送到医院,看了看奶奶,就先回去了。
其实不是回家了,而是到校门口和苏贺回合了,他们走到这座城市里有名的地下拳馆,交了钱,两人就能上去打。
觉得不对劲自然有人来拉。
一般是无聊的人过来无聊地和朋友打打拳的地方而已。
但是这一次,拳馆老板看到这两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心里一下就咯噔了,不对劲儿啊……
这怎么可能是朋友啊?!
不得了,不得了。
于是拳馆老板浑身戒备地站在台下,一双眼睛锁定了他们。
他是开拳馆挣钱的,不是要人命的。
直到拳馆老板看着上头的两个人打了起来——
他一时被那凌厉的拳风闪瞎了眼,这是专业的啊,拍手叫好起来。
那一拳就差一点点,就砸中了苏贺的鼻梁骨,这要是被砸中了,直接就是断了,也不用打了。
还好苏贺常常打架,腿脚腰身都非常灵活,反应也不差,险险地偏过了这一拳头。
苏贺的拳路,不讲章法,就三个字:“不要命。”
乔敛右:“……”疯子。
真该让温月白和吴玉来看一看。
但是乔敛右却是学过的,苏贺一不要命地动手,就把自身的弱点全放在了他眼皮子底下,乔敛右觉得不出手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但是他也不着急把苏贺打趴下,就这么一点点来。
苏贺的眼圈越来越红了。
他急了。得出这个判断,乔敛右迅速地对他出了手,这一拳,苏贺避不过去了,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乔敛右靠近他,看着苏贺的目光,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清清淡淡的了:“起来,再拼命啊。”
苏贺抬起头,居然真的忍着脆骨的疼痛,从台子上蹦起来,冲过去就抱住了乔敛右的腰身,开揍。
他好像已经明白了打拳不是乔敛右的对手,开始无赖了。
既然他这样来了,乔敛右也不会客气,膝盖一抬,撞得苏贺胃部剧疼,随后乔敛右一拳又把苏贺打的松了手,无能为力地跪下了。
乔敛右皱眉:“平时跟你玩儿的那些人都教了你这些?打不过就耍无赖?!”
他知道苏贺的本质不坏,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下三流的手段都是苏贺跟那些混混身上学过来的,被人带坏了还洋洋得意,他怎么看得那么不爽呢……
苏贺咬了咬牙,闭着嘴不说话。
乔敛右看着他:“不说话你也输了,接受现实吧。”
苏贺低着头。
乔敛右叹了口气,爽了爽手臂,酸麻的劲儿叫皱了皱眉:“不过你那不要命的还真是……”
让他有点惊讶。
乔敛右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贺,话锋一转:“以后我看到你和底下的那些人玩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底下的,说是苏贺的兄弟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到乔敛右轮廓凌厉的侧脸,仿佛从黑暗里走出的,可以致人于死地的魔鬼,他们直接跑出了拳馆,把苏贺丢下任人鱼肉了。
他们跑的动静之大,格外狼狈。
苏贺不看都知道他们走了,瞬间没忍住,开口就骂了一句脏话,却瞬间疼的再也不想开口。
乔敛右没再说什么,拿上外套就要走。
下了台,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着台子上依然纹丝不动好像信仰崩塌的狼狈少年说:“钱你付,算我给你上一课。”
苏贺:“……”
内心就一个字:滚!!!赶快滚——!!!!
他活那么大,就没见过那么无耻的人好吗????
温月白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乔敛右……
过了半个小时后,苏贺委屈地付了钱,一脸伤痕地走出了拳馆,眼尾好像有泪光闪烁,他的初恋,结束了。
“什么,你把苏贺给揍了?!!”病房门外,温月白沉重地看着乔敛右。
乔敛右抽着烟,吐了一口烟雾,说:“我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成群结队不能称霸,称霸的人,更可能是独行者。”
“你没……下死手吧?”
温月白扶了扶额。
乔敛右点了点烟头:“没有,我是一个仁慈的人。”
温月白:“……”
“以后他不会再来找你我的麻烦了。”乔敛右道,“我就是烦他,能做个人偏要学那些混混不走正道,所以真的只是给他上一课,我不给他上这一课,你放心吧就,以后也会有别人给他上这一课,我宁愿他因为这一仗自闭了,也厌恶看到他和那群混混走在一起,丢我们学校的脸。”
温月白看着乔敛右,凉凉地说:“你还挺用心良苦,我呢,倒是但愿他打完就忘了,做傻子多快乐,自闭……心里多难受?!”
她叹了口气。
“人总要成长,你这是在把他当弟弟养。”乔敛右审视着温月白,“你有情有义成这个样子,偏偏他们都叫你天女讽刺你。”
温月白没理他。
但是还真被乔敛右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苏贺自闭了。
听人说,就像猴子被摘了尾巴,也不上窜乱跳了,早上到晚上,一人独行,突然就高冷得要命。
有一回和温月白擦肩而过,苏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月白。
温月白隐藏了眼底的担心,看着他的背影,她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人在蜕变了。
只是正因为她从小就承受着这种苦痛,才更明白,这苦痛无法为人知,等过去了,一个人也就习惯了一个人了,认识了孤独,习惯了孤独,接受了孤独了,自然对外界的一切,也就慢慢地淡了。
温月白回到教室里,引来过来玩儿的吴玉很惊讶地问:“我听说了你和苏贺碰上了,人家一个眼光都没给你啊?!”
看到温月白回来,乔敛右摘下了耳机,饶有兴趣:“真的?”
温月白:“嗯。”
“失落吗?”吴玉问,“一个喜欢你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喜欢了好几年的人突然不喜欢你了,看你一眼都不看了,你失落吗?”
温月白完美假笑:“我可失落了,从此要少了一个追求者。”
吴玉笑着看了一眼乔敛右:“听见没,她很失落。”
乔敛右完美假笑升级版:“搅屎棍。”
吴玉的真笑,完美地僵在了脸上。
靠!!!
吴玉暴走了。
一个人悠悠荡荡地去了天台,清静了一会儿,才往校外走。
他拿着一把雨伞,看到校门外的画面,突然就停下来了。
苏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简简单单地站在校门外,侧脸苍白,却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干净。
他的伞,被另一个人抢走了丢在了地上。
别的人开始推他。
苏贺倒退了两步,冰冷的表情,对着那群人,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