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进了巫族,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不该吃的别吃,眼睛低着盯着自个儿脚尖儿前的三寸才能保命。”一个短小精瘦的汉子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他说的话带着地方的方言,里面透着一股土腥味,略微带点儿锯拉木头的感觉,所以威胁的口吻还挺严肃的。
只可惜大家并不是很给面子,一个竹筏上站着六个人,汉子在最前头,最右面堆了一堆的竹木箱子,透着口能看见装的应该是些衣物。
坐在箱子上面翘着二郎腿的女人说:“要按你这么讲,那我们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呀?”
南宫洵低着头默默的想,你们为了什么不知道,我来了就是为了巫族至宝。他一想他自个儿要深入龙潭虎穴去抢人家最重要的东西,心里面有些打怵,不由得向身边人看了过去。
他身边站着一位衣着精致的世家公子,宽袖窄腰长裳,浑身墨黑色,腰间袖口袖着金边花纹,白玉腰带上挂着玉佩还有香囊,是有权势的公子最朴素的打扮。
南宫洵盯着他看久了,他便回望一眼,眼皮跟睁不开似的半撩着,神情很淡漠。
南宫洵想,二哥从来都是这副表情,总觉得跟瞧不起谁似的。但这一趟二哥肯跟过来保护自己,他心里是领情的,毕竟还没入巫族,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味道。
沈南槿突然开口:“要下雨了。”
鸟雀低飞,水面上波纹被风吹动涟漪,竹筏被撑着不断往前,能够感受到空气里的湿润。
脚下的水是浑浊的,透着点红色,两边儿是断崖,像月牙一样弯着,他们自中间行驶过,如果要下雨还挺麻烦的。
坐在箱子上的女人翘着二郎腿,露出了半截儿脚腕,一脸媚笑:“这位小哥一看就不经常在水面行走,老天爷要降雨都给人缓半个时辰的,足够咱们到尽头了。小哥不知道也不要紧,多来两趟,三娘教教你你就知道了。”
站在竹筏尾端的壮汉嗤笑一声,“我说三娘,你别光看他有钱漂亮,来了这地方有钱漂亮可不顶事,小白脸哪方面都不中用的,何况小白脸还带着小白脸。”
南宫洵脸色一沉,让二哥因为自己无端受辱实在难以接受,他沉声道:“你可打不过我,别以貌取人。”
沈南槿淡淡道:“和没脑子的人多说话做什么?”
壮汉顿时一急:“你骂谁呢?!”
沈南槿:“谁搭腔我骂谁。”
大家站在小小的竹筏上面,距离不算远这,要是打起来都很麻烦。
一个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盘膝坐在地上,一直端详着水面,说:“你们是三岁孩子吗?来这儿是为了吵架吗?这里是巫族留点力气吧,要打要骂要逃还没到时候呢。”
三娘笑着,好奇的问:“小哥,你带着弟弟为什么要进来冒险呀?”
沈南槿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
南宫洵羞耻的低头,都是因为他。
南宫洵以为,白泽将自己派到巫族取东西,对方至少会派一些人引路和保护,但实际上,白泽只是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一丢。
在南宫洵不断重复自己不知道路的情况下,白泽才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会有人保护你的。”
他起先不知道谁会来保护自己,直到他被放出长安,在第一个荒郊路口遇见了一个人。
“二哥?”
“太孙殿下。”沈南槿从木凳上站起来,放下了劣质茶水,行了一礼。
茶馆老板是一个瘸了腿的中年男人,一直靠在大路口摆茶水摊为生,见过不少流放官员,还是头一次看见太孙殿下,多看了两眼。
太孙殿下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没什么特殊的,总归是上位者都是皮肉姣好,气质不凡,衣着华贵,牵着一匹宝马。
不过南宫洵自个儿清楚,他除了一匹马,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也没有地图。他有些诧异,抿了抿唇,待二人走了一段路才悄悄问悄悄问:“国师也威胁你了?”
沈南槿:“没有。”
京都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沈家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只是没人冒头闹事,沈家也得观望着。
沈家与其他人家不同,他们家已经押宝了一位太孙殿下,一定要保护对方的安全,所以东宫的事情尽收眼底。
白泽所做出的那些安排,沈家人自然清楚。
爷们儿们凑在一起开了一次会议,最后决定按兵不动,只是先保护好太孙殿下。
两位上了年级的叔字辈儿自然不能动,是沈南槿的路子要比沈子谦广一些,于是便由他负责太孙殿下安全,待太孙殿下悄悄出了京城,沈南槿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两个人骑上一匹快马,边走边说。
南宫洵想要将事情始末和沈南槿说一下,但是沈南槿在他开口的时候只抬了抬手,表示什么都清楚。
南宫洵有些苦涩:“是不是很多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没有动作。”
沈南槿:“是,因为太孙殿下太稚嫩了,他们不确定一动而牵全身会带来什么后果。”
南宫洵默默的没有说话。
沈南槿的门路的确很广,两人赶了十天路,期间每到一处都有人提前安排好马匹,南宫洵甚至都没有看见沈南槿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他很佩服二哥的能力,在沈家这一辈儿人当中,二哥的能力尤为出色。
当他们感到地广人稀,树林丛生的缔结后,就已经踏入了巫族的范围内,巫族身处于一片深深当中,搭配着悬崖峭壁,还有湍急的水,像极了藏着秘密的古老地区。
白泽曾血洗巫族,但没有杀光所有人,时间留给了他们繁衍的机会,巫族仍旧有很多神秘莫测的诡异让外人止步。但他们的确已经人员稀少,不得不偶尔和外界打交道,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或者换一些女人男人。
有些人便借此机会进巫族寻宝,巫族制造的毒和虫一直卖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