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遭遇刺杀,紧接着陷入昏睡,皇宫戒严,内外不通,整个京都严以待阵,事情来得突如其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皇城的事务暂由丞相代理,丞相姓冯,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子弟,如今的年纪也已经六十来岁,胆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小人们戏称为兔子丞相。
陛下在选丞相这一块,彻底贯彻了古人的说法。武不给兵,文臣无首,这样的臣子是散乱的,没办法对皇权进行威胁。同样的遇见事情来时也撑不起场面,许多人对于皇帝不露面,病情捂的严严实实有意见,想让丞相带领百官叩宫门,能够亲自面见陛下。
但是冯丞相却断然不肯,他认为往出传递消息的信件,的确是陛下的亲笔字迹,朝臣们认这一点,在以威逼的形势面前陛下,有胁迫的嫌疑,更有趁着陛下生病犯上做乱的罪名,断然不肯。
所以时至今日,从陛下遭遇刺杀起到现在仍旧没人知道陛下的情况,太医院的太医被扣留在宫中,一直都没能回家。
这种情况很危险,又好像是人想多了。
就在这种微妙平衡保持的,有人不甘于此。
东宫太孙已经成亲,可以当做成年人看待,按理说陛下身体有恙,应该交给太孙主政丞相辅政,可陛下的话语里没提及太孙分毫,这明显是一种不信任。
南宫洵被扣在宫中,虽然能出入东宫,却不能面见陛下,也不能接触朝臣,这和变相的禁足并无区别。
冯丞相让大理寺和刑部以及沈南槿一起来查陛下遇刺案,这个罪名最终会落在头上,谁也不知道。
南宫洵已经察觉到一丝危险,所以不能够坐以待毙。
恰好谢安常有腹痛之症,于是他传召太医为太孙妃诊治,然而太医院那边只派来了个小童。
小童说:“大人们都在研制有关陛下病情的药方,实在腾不出身来。”
南宫洵看向谢安,脸上出现了焦虑:“可是太孙妃的确病得很严重,他的脸色苍白阵阵绞痛,几乎要昏过去了。”
小童一脸为难,他平日里只负责抓药并不敢轻易的判断病情,所以哆哆嗦嗦的请太孙殿下原谅。
南宫洵一时情急站起身来,道:“不用来太多的太医只要一个就好。”
小童哪里做得了主,又是磕头又是叩首,请太孙殿下原谅的。
南宫洵见状反身握住了谢安的手,难过地说:“都怪我无能,找不来一个太医,若能分担你的痛苦就好了。”
谢安腹部仿佛有一根针在来回穿梭脚痛着,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没关系的,殿下我可以忍着。”
她早就不是那个任意妄为的谢四小姐,也早就学到了乖巧,在这种情况下,太孙殿下可冒着风险去请太医院的人来,她已经心怀感激了。
南宫洵颓废的挥了挥手,让小童下去,静静地握着谢安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达过去。
谢安咬紧下唇因为疼得厉害,忍不住呜呜哭。
在持续了一刻钟后,谢安的疼痛由可以忍耐变为了不堪忍耐,额头上都是汗,声嘶力竭的叫喊穿破房梁,“殿下我好痛——”
她用力地抓着南宫洵的手,将手腕抓的血淋淋。
南宫洵忍不住落泪,招了左右臂女按住太孙妃,说:“你在这等等我,我这就亲自去请太医。”说罢,真的就跑了出去直奔太医院。
夏日那样灼热,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烤的前胸后背都是汗,他仿佛无知无觉,灵魂都已经飘忽。
太医院有大门三座,均向西。对面是照壁,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
大门前为门役的住房,左为“土地祠”,右为“听差处”。署内有大堂五间,是主要的活动场所,其中悬挂着康熙御赐院判黄运诗:“神圣岂能再,调方最近情。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
南宫洵像是个木偶般地踏进了正堂。直奔大堂左侧南厅三间,这里是御医办公的处所。
太医们聚集在这儿,沉默着各处坐着,不知在忙些什么。
南宫洵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人,一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说:“你们谁有空?帮我看看太孙妃,太孙妃病的好严重。”
太医们忌讳陌生的看了他一眼,谁都不搭腔。只是行了一礼,便又干着手上的活。
南宫洵挨个去纠缠,没人帮他,只是连连地告诉了求饶,他最后只能缠上苏琅,眼睛都红了:“太孙妃真的病得特别严重,琅哥,你去帮我看一眼就行。”
苏琅慌忙的去一个药柜前抓药:“还忙着呢。”
南宫洵不敢置信:“你都不管我吗?太孙妃真的病的特别严重?我怕她死了!之后你们太医院也是要担责任的!”
苏琅小声说:“我只怕现在死了。”
南宫洵紧紧抓着他不放:“琅哥就帮我这一次,她疼的深深的哀求我,我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就是一点小病,医者仁心呀,你能看的。”
苏琅被纠缠的受不了,抽出了自个儿的手,快步想要离开,往后面走去。南宫洵飞快地跟上,汗洒了一地,大声道:“后面是先医庙,门称棂星,内门称咸济,殿名景惠,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上面挂着永济群生匾额。先医庙外北向为药王庙,这些医者都看着呢,怎么能见死不救?”
“陛下病重,你就不要再闹了,一个女人而已,太孙妃病的不是时候谢家难道还能找你麻烦?你看在咱们两个都和沈家有关系的份上,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来害我了。”
“我害你什么?”
“……”苏琅答不上来,只好说:“你那么多人都能找偏偏来找我,还不是看准了我好欺负,谁现在敢和东宫扯上关系?”
南宫洵冷笑一声,道:“这关系你非得扯上。从前我得势的时候,你不是眼巴巴的往上贴吗?我如今还没失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