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意思是皇帝的意思，又没代表他的意思，我一定会听。”南宫宸不以为然的说，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
沈棠觉得几个皇子虽然瞎折腾，但都对皇帝保留敬畏之心，就连他自己哪怕是重生的，都对皇帝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唯有有南宫宸，他无论什么时候似乎都缺少了那一颗心。
“因为是宠妃之子，所以不一样吗？”
“你这话问的，我也没享受到什么宠妃之子的待遇呀。”南宫宸单手托腮，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虽然是他故意想要离开，但皇帝也并没有非得要将他留下的意思。
他有时候想想就会叹气，人家的父亲都是爱屋及乌，但到了他的父亲这里，即便是再怎么宠爱母妃，也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沈棠也觉得有些疑惑，毕竟皇帝当初宠爱淑妃是人尽皆知，可好像大部分人都没有太将这宠妃之子当回事儿，又或者是太当回事儿了。
她想了半天，脱口而出：“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又怕问了你伤心。”
“你这话说的也太虚假了吧，你看一看你那表情有哪一点像是担心我伤心？”南宫宸撇了撇嘴：“为什么在我这说假话都不走心？”
沈棠才不想和他在无意义上面纠缠呢，直截了当的说：“当初淑妃离宫，是前往别宫居住，会不会是病逝之前留下了什么话，陛下才将你留在宫外，而不是接回宫。”
南宫宸心想不知情的人这么猜测倒也没错。他笑了笑，勾了勾手指，示意沈棠身子往前靠一靠，他声音要压低。
沈棠果然被吸引住，身子往他那侧倾斜了几分，两个人凑的稍近。
他低声道：“我母亲是自戕而死，并未留下只字片语。”
沈棠张了张嘴，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皇族最忌讳的就是自戕，哪怕是宫女都不许自己寻死，否则会牵连家人。
万万没想到荣宠很盛的淑妃也会自杀而亡，毕竟当初皇帝对她盛宠不衰，哪怕多年无子，也没有影响她的恩宠。
南宫宸给了她一个眼神：“爱情到了最后总是残破不堪的，尤其是像她们这种爱情。”
宫里面有无数花枝招展的女人，有无数的明枪暗箭，还有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后，淑妃无论多得圣宠，终究只是无数女人当中的一个。
在那深宫里受了多年的折磨，人到中年，爱也成空，恨也成空，愤然离宫。
当年的爱情结束肯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下了绊子，可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当年的事情，也改变不了最终的事实。
那就是淑妃之死。
南宫宸是她留下唯一的儿子，皇帝看见这个儿子，就会想起那心爱之人的，肯定不愿再看。
为了保证皇族和淑妃的脸面，皇帝将此事隐瞒下来，但还是会有只字片语流传出去。朝臣们也会猜测，淑妃的行为会不会导致陛下愤怒，从而迁怒九皇子。
再加上淑妃并未留下什么势力，九皇子好像并不值得任何人支持。
沈棠的脑子在一瞬间流淌过很多的细节，她看着眼前的南宫宸，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们讨论的对象是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而结果是悲剧。
南宫宸则是很不以为然：“人死如灯灭上一辈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可以当做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观察，默默看着，权当是一出好戏。你可觉得我凉薄？”
沈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也算是受害者，没感情也实属自然，谁说一个人的感情就非得浓烈呢。”
南宫宸叹了口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就好比你为何感情那样浓烈。”
沈棠下意识的扶住自己胸口：“你怎么知道我是感情浓烈而不是恨意浓烈呢？”
“若不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爱意，哪会有那么多的憎恨，一个人无欲无求才是最冷漠的。”南宫宸平日里从不多说些什么，唯有这次多说了两句话，展现出了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非常直率的将人的内心搬了出来。
沈棠张了张嘴，神色黯然，没在说些什么。
夫子在上面又咳嗽了好几声，这两个小混账是不是以为自己看不见，以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教育沈君昊身上，就不会留意交头接耳的两只小老鼠。
“沈棠背诵一下劝学。”
沈棠被点了名，立即收起那些复杂的情绪，站起身来：“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夫子又瞪了南宫宸一眼：“你来以这首诗做一首诗。”
南宫宸心想明明我和沈棠都在说话，为什么我罚的这样重？他是一个武将，可不擅长什么吟诗作画，只得赶紧给沈棠使眼色，让她救救自己。
沈棠无奈的叹了口气，研磨写字。
南宫宸赶紧念了出来：“人心如良苗，得养乃滋长；苗以泉水灌，心以理义养。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一月不读书，耳目失精爽。”
“坐下吧。”夫子勉强算他过关。
接下来两个人再不敢交头接耳，生怕被罚了抄书，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听着夫子讲学。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南宫宸才算松了口气，趴在桌上，怨天尤人的想，不如真就如了皇帝的心意，别再来沈家读书了。也省得自己天天在这里挨罚受罪，承日还要早起贪黑。
“九皇子生了一副天人之姿，开口说话就该是那些花团锦簇的美丽言语，不是谁都有机会先帮你打个草稿的。”沈棠面无表情的说。
南宫宸笑嘻嘻道：“话虽如此，但你也帮我打了好几次的草稿，可见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关了我一扇门，肯定会给我一扇窗。”
沈家读书也没什么，吃点苦便吃点苦吧，反正男人生来就是要吃苦的，不吃这些苦头，也吃其他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