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将军这从容一跪,瞬息将百官跪糊涂了。
太子殿下人证物证具在,他们已经信了,可要是陛下当真宠爱德贵妃,拿整个慕容家给卫家做踏板,拿睿王给怀王做踏板,又岂会在被揭穿后将睿王殿下封为太子,更将掌控在卫家手里的兵权交到睿王殿下手中。
父父皇眼看局面瞬息被扭转,百官不再偏向于自己,楚庭琛几乎站立不稳。
他心里清楚,今日若没能逼得父皇当众斩杀德贵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已然输了一半。
陛下,且不论太子犯错一事尚未查明,便是太子当真有错,也轮不到睿王做太子啊!有想巴结卫老将军的武将上前,有理有据道:俗话说得好,立嫡立长,睿王殿下非嫡非长,论出身长幼都比不上太子殿下,最重要的是,您才给睿王殿下指婚了一个女商贾,
区区一个女商贾,如何能做太子妃?
女商贾又如何不能做太子妃?皇上面色一沉,摆出一副慈父模样:修儿身体不好,常年抱恙,为此朕找慧远大师算过,道修儿心悦之女八字极好,五行大全,常能趋吉避凶,逢凶化吉,能承大富大贵,最是旺修儿。
能旺皇子的命格,自是能承得起太子妃之位。
可自天鹰国开朝以来,就没有
行了!皇上不耐烦地一挥大手,厌恶道:今日早朝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卫老,随朕前来。
是!卫老将军躬身跟上,在经过太子身边之际侧首,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赢得了吗?
你别得意得太早!楚庭琛冷眼以对,不屑道: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大皇子!卫老将军咧嘴,昂首阔步离去。
混账!楚庭琛拂袖,叫周大人一把拉住。
太子殿下莫要冲动!国舅周大人握着太子手腕,好言劝道:慕容氏一案重查,他得意不了多久。
闻言,楚庭琛面色稍稍缓和几分,只是心下不甘依旧:本宫不信,人证物证具在,他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撂下这句话,他侧目看向尤留在殿中的文武百官。
一番搜寻过后,他径自走向左大人:左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本宫。
下官愿意相信大皇子。左大人改了口,态度颇为冷淡:不过,下官一定会尽全力彻查。
言罢,他稍稍颔首,大步退出金殿。
废太子的告天下书下达得很快,一字一句,述尽太子罪状。
于此同时,册封的圣旨送入睿王府。
凭空掉下一个太子之位,楚聿修表现得惶恐之至:常德公公,本王非嫡非长,册封为太子实在不符合祖制。
这是陛下的意思,太子殿下还是快快接旨吧。常德笑眯眯道。
楚聿修起身,双手接过圣旨,面上没有半分被册封的高兴,反眉头深锁:常德公公,本王可能入宫面见父皇?
太子殿下当改自称了。常德维持着笑眯眯的模样,热切道:陛下叫大皇子的事情搅得头疼,如今旧疾发作,正歇着呢。
父皇病了?楚聿修面色大变,关切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皇兄他做了些什么?
哎!常德叹了口气,摇摇头,压低声音道:照理来说,奴才不当非议朝堂之事,只是,大皇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些所谓证据,道陛下当年为了扶持德贵妃和卫家,这才选择送殿下与容妃娘娘去上虞国做质子。
太子殿下,这几日鹰都的风言风语怕是会甚嚣尘上,你千万不要被蒙蔽双眼吧。
楚聿修微微拧着眉头,神情很是严肃:常德公公放心吧,这些话,大皇兄早就同我说过了,我自是不会信。
大皇子同太子说过?常德面色微变,不着痕迹地套话道:太子殿下,大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父皇真正宠爱的人是德贵妃,还说,本王母妃是父皇下毒害死的。楚聿修眉头紧锁,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忧虑:他还以父皇对他的疼爱要挟本王,让本王与他联手对付二皇兄,否则,必然将此事记在心上,日后报复。
当时本王以为大皇兄只是一时糊涂,又担心父皇知晓后认为我在挑拨离间,便没有禀报父皇。
太子殿下!常德轻唤,有些紧张道:大皇子让你与他联手,是在什么时候?
本王身体有恙当日。楚聿修答罢,以拳抵唇,止不住地咳嗽。
青雀快步上前,为自家爷披上裘衣,恭敬道:常德公公,殿下近日身子不适,不能长久吹风,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无碍!楚聿修抬手制止,面色有些惨白:常德公公,父皇那边,您一定要让他放宽心,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公公告知,本王好为父皇寻医问药。
太子殿下放心吧。常德颔首,恭恭敬敬道:殿下回去歇着吧,老奴先回宫回禀陛下。
我送公公。
殿下留步!常德伸手拦着,拎着拂尘快步离去。
咳咳咳!楚聿修以拳抵唇低低咳着,虚弱道:青雀,扶本王回屋歇着吧。
是!青雀应承,扶着人往院内行去,压低声音道:殿下,皇上册封了您,您缘何不改自称。
不急。楚聿修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从容不迫道:在将死之人面前,权势当是过眼浮云。
那接下来,爷准备怎么做?青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掌心沁出一层薄汗:皇上疑心病重,您让他知晓您在生病前得知这一切,怀王失踪一事,陛下怕是会怀疑到您头上。
本王撇得太过干净,他才真会怀疑到本王头上。楚聿修眼眸深深,将所有算计藏于其中,以温和覆盖:父皇如今想要保住德贵妃,保住卫家,他就得选择相信本王。
爷不准备借机推翻卫家?青雀有些糊涂了,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殿下竟是不要?
兵权到底离开本王掌控范围太久,需得先磨一磨。说话间,楚聿修视线投向立于主院外等候自己的少女,笑意自眉梢眼角荡开:先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