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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后服务站建到第七个的时候,覃长弓突然开始琢磨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自己卖空调?
对啊,我他妈为什么不自己卖空调?
既然北京、南京、成都、昆明、广州、济南、包头现在都有我们的固定服务站了,我为什么不在这几个城市自己卖空调?孙维季可以让她继续卖,可我自己也可以卖啊!两条腿走路总好过瘸条腿啊。七个服务站全替孙维季一个人服务,这也太浪费了。我把服务站升级成电器店,店里摆几台空调,再配几个能说会道的家伙,这有什么难的呢?覃长弓想,他妈的,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么干,早干嘛去了,我是不是傻!
另外,覃长弓想,我要发展,就不能过分依赖孙维季。可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给孙维季服务。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先不说孙维季可能哪一天改换门庭会给我的企业造成致命打击,就算孙维季一直替我干下去,也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一家企业依赖一个人怎么可能壮大起来。还有,人心隔肚皮,万一哪天孙维季跟我提出苛刻条件,我是答应她呢还是不答应?不答应?被她掐住七寸了;答应?我的谈判筹码在哪?所以,我必须要趁自己还没到离开孙维季就会天崩地裂的那天另做打算,到那天就来不及了。想到这里,覃长弓当即在厂里召开了一次干部会议,把自己的思路跟手下讲了一下。
副厂长伍德利说太好了,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一下。
覃长弓说你早想过怎么早不说。
伍德利说执行起来存在诸多问题,我就没说。
覃长弓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存在哪些问题。
伍德利说首先一个问题是怎么管,服务站都在外地,鞭长莫及,队伍怎么管,资金怎么回笼。第二个问题是怎么推,是等顾客上门,还是自己出去找客户。第三个问题是怎么确保安全,空调这么大件货,要送到人家单位或者家里,肯定要租车要有人跟车,路上出了事故怎么办。
覃长弓说说完啦。
伍德利说说完了。
覃长弓说照你这么想问题那我们也别做空调了,空调还带电呢,电死人了可如何是好。
伍德利说反正这都是问题,最好都想清楚了。不过你是一把手,你说干,我就干;事没干好,我的事;出了事,你的事。
覃长弓说这可是你说的。
伍德利说我说的。
覃长弓说好,即日起市场部从行政部独立出来,副厂长伍德利兼任市场部主任——我先给你分配第一项任务,给我培训二十个能说会道见了陌生人不怵的推销员。
伍德利说谁培训。
覃长弓说你啊。
伍德利说培训谁。
覃长弓说你挑啊。
伍德利说行。
过了两天,伍德利过来跟覃长弓汇报,说任务根本执行不下去,下面没几个人愿意做销售,大家都不想长期出差在外。
覃长弓说北京他们都不想去么。
伍德利说美国他们都不想去。
覃长弓说真他妈没出息——对了,出差有补贴,你跟他们说了没有。
伍德利说说了,没用。
覃长弓说他妈的——有几个自愿的。
伍德利说五个,不过我认为都不行。
覃长弓说哪方面。
伍德利说全是游手好闲工作拖后腿的,你都能猜到是哪几个啦。
覃长弓说把他们都算上。
伍德利说你认为这样可以么,这可不是儿戏。
覃长弓说先别管这个,先把另外十五个给我挑出来。
伍德利说怎么挑。
覃长弓说你挑,挑到谁是谁,不能有情绪,谁有情绪开除谁,这是命令。
又过了两天,上午,覃长弓坐在办公室正聚精会神写一份贷款报告,突然“咣当”一声,一块几斤重的混泥土石块砸碎玻璃从窗子外面飞了进来,把覃长弓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覃长弓起身冲出办公室,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谁干的。工厂院子里空空荡荡,工人都在各自的车间上着班。覃长弓知道,砸石头的不是别人,肯定是那二十个被伍德利挑中的人之一,他砸完石头也肯定是回到车间去了。覃长弓想,这回我要不杀鸡敬猴,看来工作是很难落实下去了。
覃长弓跑到三个车间,把三个组长全部叫到院子中央问话,哪个车间的工人十分钟之前离岗了。
三个组长说没有哇,人一直都在。
覃长弓说好好想,仔细想,想清楚,肯定有,才过去几分钟,你们肯定能想起来,而且必须想起来,没想起来全他妈给我站在这晒太阳,我没让动你们谁也别想走。
一个组长说厂长,想我是肯定想不起来,我当时在埋头干活,也没看见,不过你让我回去查一下,应该能查出来。
覃长弓说好,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分头去查,十分钟之内没查出来,你们回到这里晒太阳,午饭也别吃了——滚。
三个组长跑回各自的车间,十分钟内,推出来十几个工人。
覃长弓说去,把伍德利叫来。
一个组长跑到伍德利办公室,又跑回来,说伍副厂长不在厂里,听说去新华书店买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