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想什么呢,就是个小手术,记得每天换药就行了。离这远的话也不用到医院来了,就近的卫生所就能帮你换。
简光亚说要忌口么。
医生说别吃鱼虾。
简光亚说这我就放心了,谢谢医生——要不留个电话罢,以后免不了还需要麻烦你。
医生说你记一下。
梅梅跟简光亚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简光亚说还是问详细一点为好。
医生说好了,出去缴费拿药罢。
两人从急诊室出来,梅梅说你干妈那边怎么样了。
简光亚说看完了,回家了。
梅梅说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简光亚说我不放心你。
简光亚替梅梅缴了费取了药。取完药,两人一前一口从医院出来。简光亚径直走到停在医院大门口的一辆“凯迪拉克”前,打开车门,说上车罢,我送你。
医院保安走过来叫住简光亚,说这是你的车啊。
简光亚说难不成是你的。
医院保安说新车啊,还没挂牌,刚买的罢,多少钱。
简光亚说还行,几万美金——要不你上去开开。
医院保安说不了,我没这个命——瞎了你的狗眼,停车场那么大地方你不停,非得堵在这医院门口。
简光亚说我临时停一下,马上就走。
医院保安说你看看你后面。
简光亚回头一看,后面堵了十几辆车,一直堵到了大街上。
简光亚说我这就走。
医院保安说那还不赶紧,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呢。
简光亚跟梅梅说上车罢。
梅梅看着眼前崭新的豪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记得简光亚两年前还只是一个开油漆店的小老板。
梅梅说这是你买的啊。
简光亚说难道是偷的——上车。
梅梅说不麻烦了,你把药给我,我搭公交,几站就到了。
简光亚说上来罢,啰嗦。
梅梅说不用,你回去罢。
简光亚说哎呀,“凯迪拉克”啊,刚买的啊,高级车啊,你就上来体验一下嘛。
医院保安说你他妈的,你们还要捱到什么时候。
梅梅无奈,只有上了简光亚的车。
就这样,时隔两年,两人又重续前缘了。
生活中的简光亚是一个相当无趣的人,几乎没有业余爱好,唯独对男女之事欲求无度,几乎成瘾。与这个癖好配套的是,他具备一项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技能,相貌平平,女人缘却出奇地好,称得上“妇女之友”。操小玉自不必说,死心塌地,从一而终。还有梅梅。梅梅那年被简光亚打动,是两人第一次去溜旱冰,中间梅梅摔倒了几次,每次简光亚把她扶起来后都会很自觉地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非常仔细,非常自然,非常体贴。而在两人进一步的交往中,更令梅梅欲罢不能的是简光亚身上的大男子主义。简光亚对梅梅的关心体贴里带着一份毋庸置疑的权威,这让梅梅觉得,自己任何的反抗或者抵触,都会遭到他的抛弃。因此,面对简光亚的关心体贴,梅梅只能无条件接受。
包括干妈安慧真,如今也完全离不开这个干儿子,家里有点什么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把干儿子叫到跟前,平时回居安看望老父亲、或者去贵州看望公公婆婆,也不忘带上干儿子,跟亲母子毫无二异。简光亚也懂得钻营,只要干妈召唤,再忙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嘴巴也会来事,过去叫安慧真干妈,如今私底下直接叫妈。安慧真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生个儿子,因此,简光亚跟她越亲,她越高兴。
如果说操小玉和梅梅都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岳曦应该就能。来自江苏的岳曦之前是龙踞音乐学院的学生,毕业后留校做了干妈安慧真的同事。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受过高等教育,模样也出众,这样的人可以说跟简光亚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简光亚九零年在干妈家遇见她,请她做了女儿简单的家庭教师,教钢琴。简单每个礼拜天去她那里上课,基本上都是操小玉陪同。简光亚带简单去那绝对不超过十次。可就是这仅有的几次,两人就好上了。其实当时岳曦身边不乏追求者,然而岳曦却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偏偏选择了当时还一文不名的有夫之妇简光亚。说起来非常神奇,就因为简光亚每次去她宿舍那都会主动帮她整理家务。其实简光亚做这一切没有任何意图,就因为爱干净,看到乱糟糟的环境就会主动收拾。严格来说,一开始好像还是岳曦主动的,起因是她找不到自己要换的衣裳在哪,只能打电话问简光亚。等到这次找到了,下次再找,又不知道在哪了,因为衣裳太多,而简光亚又总是不会把它们固定放在某个地方,今天放在这里,下次又跑另一个地方了,除了他自己,别人不翻箱倒柜根本找不出来,每次都要打电话问他。而简光亚的记忆力又出奇地好,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东西,不管过去时间多久,你一问,他肯定能记起来。同样的事屡次发生,岳曦的潜意识里对简光亚也开始产生了某种依赖。而这份依赖的边界又会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越来越宽泛,最初仅仅是找衣裳,慢慢地,衣食住行都需要征询他的意见,否则根本拿不定主意。时间长了,两人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两人搞到一起的时候,距离那次操小玉痛揍简光亚还没出半年。这也就是说,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简光亚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