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戎身后偷袭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明明刚才还在闷头查看终端,怎么会知道他在身后?
而更让他崩溃的还在后头,他伸出去的拳根本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人一把捏在手腕上,他吃痛松手,却不料下一秒中指便被人攥住,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痛直冲大脑。
“啊!”他痛叫出声,一睁眼,却不知刚刚还背对着他的年轻人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来,一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眼光波流转,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小爷套麻袋打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手指呢,就这样还学人偷袭?”
这个印在他们资料上,据说常年混迹于实验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oga,嘴里说的尽是他听不懂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又狠又辣,半分钟后,偷袭的联邦士兵就只能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了。
把人打得差不多了,容戎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对这具孱弱的身体很是不满。近身格斗向来是他的长项,可这具身体却发挥不出十分之一,手脚无力,全凭他一身技巧,回头系统再敢给他……算了,等做完了这个任务,说不定就没有下个世界了。
容戎撇了撇嘴,再次掏出喷雾,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阵狂喷,然后在对方发出嚎叫前,随手捞起一块木板把人拍晕了。
做完这一切后,容戎在厨房库房里一阵翻箱倒柜,最后腾出柜子钻了进去,然后开始在心里默数。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厨房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容戎仔细辨别着来人的脚步声,然后在对方离开前一下推开柜门。
“沐思礼?!”
听到容戎的声音,沐思礼脚步一顿,随后艰难地转过身,似乎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躲在柜子里。
容戎急急忙忙跳了出来,紧张兮兮地上前扶住他,却没想手刚碰上沐思礼的袖子就立刻就湿了。容戎的手微微一抖,他赶快打开终端照明,然后下一秒就被沐思礼的惨状吓到了。
“关掉。”沐思礼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把手按在容戎的终端上,容戎闻言立刻识趣地把终端收了起来,之后感觉肩膀一重,是沐思礼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进到柜子里躲着吧,还有几分钟救援的人就到了,他们不会找到我们的。”
“没用的,他们找不到你,就会炸掉星舰,总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到达第四军区的。”沐思礼的头软软地靠在容戎身上,他受了很重的伤,说起话来都很费劲。
听他说完,容戎面露苦色,询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等死呗,或者祈祷自己一会儿别被炸死。”沐思礼突然咳了起来,牵动了伤口,身体抖得厉害,却愣是一句呻|吟,一个疼字儿都没说出来。只是之后,他便像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似的,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无不讽刺地嘲道,“你果然是个祸害精,只要和你扯上关系就永远没有好事情!”
这要是以往,沐思礼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和容戎这次死定了,所以索性不再伪装下去?
见容戎沉默不说话,沐思礼变本加厉地继续刺道:“你怎么不说话,艾凡赫你怎么就活得这么窝囊?被我抢了未婚夫,还在这里被我骂,你就真的什么想说的都没有,就这么低着头任我欺负?”
容戎终于抬起头,说得却完全不是沐思礼想听的话,他只是说道:“你就是个伤员而已,我和你较什么真?”
沐思礼一下就噎住了,他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才确认容戎真的是这么想的,这让他很是郁卒,之前的那种憋闷感又涌了上来。
“你这个人真是、真是……”有病。
沐思礼最后还是把剩下的两个字咽了回去,他被容戎扶着坐了下来,突然眉头一皱,想起一件事:“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趟着个人,是你干的?”
“是啊,”容戎点了点头,“我进来的时候他没看见我,我就拿防狼喷雾喷了他一脸,然后趁着他睁不开眼,一板子把他敲晕了。所以你看,就算你不在,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嘁。”听容戎说起他那下三滥的手法,沐思礼就忍不住嗤之以鼻。因为失血,他身上冷得厉害。再过几分钟,这里将会被炸成碎片,他实在不想将生命的最后最后几分钟留给容戎,便索性靠在墙上开始闭目养神。
可沐思礼才刚闭上眼没有几秒钟,容戎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沐思礼本来不想理他,可容戎却变本加厉,从他的肩膀到胸膛到腰腹,一双手到处摸来摸去。
沐思礼烦不胜烦,睁开眼睛正要问他在干什么,就被眼前的场面震得失了语。
容戎手里正握着两个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玻璃球,而其中一个已经逐渐化为液态的水一样的东西,随着容戎的手上的动作,一层薄薄的,匀称妥帖地贴在了他的身体表层。
沐思礼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但他立刻就回过神来,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容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帮他往身上穿,一边解释道:“这是我之前突发奇想要研究隐形机甲时的衍生品,类似于透明防护服,穿上以后看不出来,却耐高温冷冻,还有一层能量罩。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间限制,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
“嘿嘿嘿,别忘了我可是机甲制造师,只要有我在,我们两个——”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来救!”
也不知道是容戎的哪句话刺激了沐思礼,他恼怒地挥开容戎的手,容戎被他推得猝不及防,手里的另一个玻璃球咕噜噜滚了出去。容戎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除了诧异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情绪翻滚,沐思礼被他看的一阵心慌,胡乱撇开目光。
突然,毫无预兆地,脚下的星舰开始地动山摇似的不断震颤,联邦军似乎已经放弃搜索开始炮轰,伴随着头顶不断掉落的金属板,还有巨兽磨牙般的声响,星舰的地面终于不堪重击,呻|吟着断裂塌陷了——
容戎和沐思礼之间的脚下出现了一条裂缝,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沐思礼那一侧便骤然下沉掉了下去。
“沐思礼!”容戎扑到断隙的边缘,抻着头往下看,谢天谢地,应该是星舰底部凸出来的一处地方拦住了他们,沐思礼并没有掉出去,但他似乎被摔晕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下去终归不行,过不了两分钟,整个星舰就会彻底被撕碎甚至爆炸,如果不穿防护服,到时候他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可是……容戎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以及身后的断壁残垣,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朝着沐思礼那边跳了下去。
用脚先做了一个缓冲,然后迅速利用落地滚卸了力,虽说设想很好,但要用这个身体真正做出这个动作有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后,容戎的腿和脚疼得几乎要断掉,可他还是咬着挪到了沐思礼的身边,忍着剧痛继续帮沐思礼套防护服。
沐思礼还隐隐留有一丝清明,他艰难地开口:“只剩这一个了吧……我不、不要……”
容戎没有理他,不由分说地把他套了进去。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随时可能被卷入太空,防护服的后面有一个小型推进器,可以把沐思礼送到上面暂时安全的地方。
容戎的替半昏迷的沐思礼打开推进器,却不成想突然被沐思礼拉住衣袖。
“为……什么?”沐思礼脸色苍白如纸,沙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解。
容戎笑起来,在他升空前,轻声说道:“笨蛋,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容戎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沐思礼长久以来的迷茫。他看着离他越来越远,明明疼得脸都扭曲了,去还在强装微笑的容戎,脑子里混乱如麻,心更是不知为什么酸涩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