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keditwidthbackup="30%"css="blht"data-ckeditid="ckeditor111690801603878313733"data-der-atsid="5527c1c8ae93e08405538b49b1bb8405f993d93e2c31"data-der-srcbackup="iges11169080png"src="rbook_piew_ebook_pic523652796523652796524620201113164803iges11169080png"style="width%heighttoborderne">
1
董西以为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因为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走马观花地回顾了她近三十年的人生,灵魂像是已经抽离。她从天空中俯下身,旁观她母亲十月怀胎,生下小小的她,她奶奶在旁默默念叨着“怎么是个女孩子”,然后就是她从满地乱爬到牙牙学语,从一个短腿萝卜丁儿逐渐长大成人。再到弟弟董是出生,全家人都喜笑颜开,她躲在碗橱后面悄悄看着那个被她爸爸抱在怀里的皱巴巴的小婴儿,然后董是也变成了个小男孩,她牵着董是走过街头巷尾。
随后画面一转,又变成了她父母在家厮打,两个人抓着胳膊揪着头发,从客厅打到厨房,眼看着一壶正在烧开的水就要被打翻在董是背上,梦里的董西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推开董是,沸腾得咕噜冒泡的开水就要倾泻下来……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眼眸睁开,入眼的是黑黢黢的车顶和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眼睛移向驾驶座,开车的人是柏松南。
原来她昏倒之前见到的,并不是她恍惚之间生出的错觉。
董西的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柏松南连她酒精过敏都知道,此刻知道她在老家参加父亲婚礼好像也不足为奇。
她嗓子剧痛,也不知道是感冒发烧的后遗症,还是刚刚把嗓子给喊劈了。
“我妈呢?”
正在开车的柏松南不知道她醒了,吓得踩了个急刹,两人都被惯性带得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你醒了!怎么样?痛不痛?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董西皱眉又问了一遍:“我妈呢?”
“还在你爸爸家,但是没事,我到的时候警察也到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董西听到“医院”两个字,眉头又是一皱。
“我不去医院。”
柏松南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不去医院怎么行?你一身伤。”
“吃药就行了。”
“董西!”柏松南也皱眉训道,“你别跟我这儿犯倔,自己伤成什么样儿了心里没点数吗?”
董西依然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我不去医院”。
沉默片刻,柏松南突然砸了一下方向盘,颓然道:“真拿你没办法。去我家,成不成?”
“随便。”董西别过头,看着车窗外,眼角有一滴泪划过,湿润了已经干涸的血迹,氤氲出一片淡淡的粉色来。
“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了。”她再度闭上眼睛,嘶哑着嗓子说道。
柏松南家。
董西靠在布艺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让柏松南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脸颊,柏松南动作十分轻柔,她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然而一滴硕大的泪珠却突然从她的眼角沁出,一路滑进了她的长发。
柏松南为她擦拭脸颊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低声对她说道:“别难过。”
可是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一滴一滴滑落,很快打湿了她一小簇鬓发。
“她说,让我别再叫她妈。”她闭着眼,突然出声,“还让我滚出她家。”
柏松南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伤口已经清洗完毕,柏松南拿出医药箱给董西处理伤口,好在额头上的口子开得不大,不用缝针,他还是应付得过来,不然他就是绑,都要把董西绑进医院。
碘伏涂在伤口上,渲染出一片淡黄,柏松南轻轻吹了吹,碘伏挥发,在董西额头上产生一阵阵清凉的感觉。
董西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她失去了一贯的执着与坚定,清澈的瞳仁里此刻满是疑惑,就像一个在夜色里行路的盲人,不知前路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们是离婚了,可离婚了,我爸爸就不是我爸爸了吗?我爸爸年纪大了不好找工作,过得穷困潦倒,我有这个条件,他又问到我这里来了,我接济他一下,是天大的错吗?”
柏松南一边为她处理伤口,一边问:“你接济你爸爸这件事,告诉过你妈妈吗?”
“没有,”董西摇头,“你不清楚,要让我妈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同意。”
“可是你连问都没问。”
“不用问,他们是仇人,你见过给仇人钱的吗?”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他们连离婚了也不肯放过彼此,经常是我在我妈这里听了一耳朵我爸的坏话,从我爸那里又听他说我妈不好。听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对谁错。”
柏松南有些不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恨对方?”
董西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才说道:“因为,我爸怀疑我妈出轨了。就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她从东莞回来,突然变得很有钱,村里都是风言风语。”
“那……”
“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