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栖山虽未参加宗门大比,却也知晓九嘤与江北清之间有过一场比试。
平日里被捧得高的人,往往心气也高。
像江北清这样的天之骄女,更是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被人打败的恶气。
四人之间,气氛陡变,空气如同冷凝了一般,处处透着渗人的寒意。
方栖山收起手中玉扇,正欲开口解释,身后却传来一道冷冽女音,瞬间让她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安阵竹虫是我引出来的,与方公子无关。”
九嘤冷冷抬眸,目光之中,不见丝毫惧意。
这句话说出口,不止是方栖山,连扶灵也有些震惊。
她没想到,九嘤竟认下了自己犯的错。
许是自责感作祟,她面上泛出些为难,一双软唇张了又张,总想要说些什么,却怕自己说错话。
气氛愈发冷肃,唯有一旁的天鹤,依旧温顺的梳理羽毛。
江北清面色不善,听闻是九嘤放出竹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双妖艳双瞳之中,已然被愠意覆满。
“又是你——”
“果真是小宗弟子,毫无礼数与教养可言,初来江家,就为我们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蔽宅术复杂难施,术法被破,江北清生气是必然,但她口中的话,着实有些难听。
场面越来越冷肃。
扶灵不自觉将手握紧了些,面上隐有怒意浮现。
她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步,旋即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将九嘤护在了身后。
她本就是个娇纵性子,与人争吵从来不管自己占不占理,更何况此刻江北清骂的,还是平日里最疼她的大师姐。
若非有其他人在场,恐怕她已经开口反击。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充满了维护的意味。
三年前扶灵身中情蛊,面对猎兽者围攻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九嘤护在身后。
此情此景,和当年那一幕何其相似。
九嘤微微垂眸,看着拦在自己腰侧的那只小手,心口处像被羽毛轻轻撩了一样,竟然不自觉的轻轻颤了颤。
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了。
她抿了抿唇,眼中冷意稍稍褪去,微的别过身子,借着衣袖遮掩,轻悄快速的握住了扶灵的手,再次将人拉回了身后。
一旁的江北清等不到回应,已是愈发恼怒。
“怎么?有脸闹事,没脸反驳了?”
如此嘲讽语气,连方栖山也觉得过分。
她想出声劝解,身旁却投来一道冰冷视线。
还未来得及开口,九嘤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
“镇宅蔽术讲究两点,一乃安阵竹虫,二乃屋宅四角处的蔽日旗,屋宅半露,是因为蔽日旗被人动过。”
“江宅日影本该是东低西高,此刻却成了西低东高,必定是东面的朱雀旗与西面的玄武旗被人调换了。”
“蔽术难施亦难解,放出竹虫,不过是破解蔽术的第一步,打乱蔽日旗方位,才是破术关键。”
“竹虫栖息的石碑上有血印痕迹,说明早已有人解开蔽术潜进了江家。”
“身为天卦宗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关于蔽术,江小姐竟不如我这样一个小宗弟子知道得多,实在叫人费解。”
清冽低沉的声音,坦然自若的语气,无一不让江北清内心的怒火烧的更加旺盛。
蔽术属于风水之术,并非她感兴趣的术法,往日虽听家中长辈提及过一二,却也只是一知半解。
此时被九嘤用这个讽刺,她面上既难堪又愤怒。
“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镇宅蔽术乃《风水鉴》的内容,而《风水鉴》百年前就已失传,连我都不曾看过这本书,你又如何会知道?你的所谓猜测,不过全是胡言乱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