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栖山知道司宜光此行过来是为何事,不待对方出言发问,便顺着扶灵刚刚的提示接着编了下去。
言语之中时时暗示那黑衣人身上有龙息之气,而且实力异常强悍,若不是担心会引来更多人将事情闹大,恐怕它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扶灵。
“它已见过我与灵灵的相貌,不知日后会不会蓄意报复。”
方栖山轻叹口气,表情隐有惶恐之色。
晋临见她这番模样,不由得出声安慰了一句,
“不必担心,这件事你司叔叔会处理的。”
既是妖龙,而且还烧毁了司家族谱,司宜光自是不可能放过它。
以他的性格,就算掘地三尺也会联合其他宗门家族将这条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妖龙找出来。
临走之前,四人又将昨夜的事细细捋了一遍。
司宜光虽是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但到了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利用,成了她们与黑影博弈中的一颗棋子。
这件事就这样被应付过去。
司宜光和晋临一走,原本还笑意盈盈的扶灵立刻变了一张脸,那只紧紧挽着方栖山手臂的左手,也飞快的收了回来。
不过呼吸间的短暂功夫,两个人已各自后退了几步,主动拉开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九嘤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尚未走近,扶灵眼中已重新泛出笑意,弯着唇贴到了她身旁。
“师姐”
依旧是清甜动人的少女声音,只是这一次,撒娇的对象不再是方栖山,而是九嘤了。
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九嘤微微偏过头,面上仍旧没有表情,直到看见对方那双覆满笑意的水眸,心中的冷意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此世重生,是为了改变前世凄惨的命运,拯救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
只要扶灵幸福,又何必要在意她未来是否会厌弃自己?
过于纠结这些,只会陷入虚妄的痛苦。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严肃。
扶灵以为九嘤生气了,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心虚。
她刚想解释,忽的又想起一件事,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条素白净色的柔软丝帕,飞也似的塞给了一旁的方栖山。
“你的丝帕,还给你!”
明明只是归还手帕,但她说话时的语气却无比决绝,似在划清两人的界限,手上动作亦是利落无比,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帕子,而是烫手的山芋。
方栖山接过丝帕,面上尽是感激,那帕子在灰烬堆里埋了一夜,早已被蹭的又黑又脏,她却是丝毫不嫌弃,仍旧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多谢扶灵姑娘。”
扶灵无心听她那些感谢的话,转过头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不曾说话的九嘤身上。
她声音虽又轻又小,但三人距离隔得很近,因此方栖山也听见了她在说什么。
“师姐,方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刚刚只是跟她演戏呢。”
想来,她竟将那张绣着‘方’字的白帕当成了别的女子送给方栖山的定情之物。
也不怪她会误会,那帕子素净精致,一看就是女子贴身所用之物,方栖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用这样的东西?
她有心解释,九嘤却是拧了拧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他人私事,不可胡乱揣测。”
方栖山脸色亦是有些尴尬。
扶灵回过头看看她,撇了撇嘴,果然没再说话了。
女扮男装生活十几年,方栖山偶尔也会羡慕别的姑娘,可以以最真实的一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像她这样只能戴着虚假的面具与人交际。
人生知己最难求。
毫无疑问,在她心中,九嘤与扶灵已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至少,她们比宗里那些表面热情内心自私的同门弟子待人要真诚许多。
她抿了抿唇,面上有些难为情,迟疑了一会才低声解释了一句,
“那帕子并非他人物品,是我自己用的。”
九嘤早知眼前的温润少年其实是女子,听见这句话后不禁有些讶异。
她猜到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并没有出言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