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平静地到了晚上。
别看古惑仔们的造型各种杀马特走在时尚最前沿,这群人同时也是最传统的一类人。关圣帝君宝诞的花炮会,年年都弄得相当的盛大和热闹。
陈浩南带着吕竹以及山鸡大天二等一大群人先行入座。
“靓仔南!”后面进来的大飞远远就打起了招呼,走到陈浩南跟前很是热情:“今晚呢,你放心好了,我帮你投条长红,包你从年头红到年尾!”
说着说着大飞似乎也发觉了陈浩南和吕竹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顿时就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意有所指地问:“还没好啊?”
“不关你的事,来,入座吧。”陈浩南笑了笑,挥手招呼大飞坐在他右手边。
门口那边一阵乱哄哄的声响,作为主持的基哥急忙迎了上去:“欢迎欢迎!随便坐随便坐……”
乌鸦依旧带着神经质的笑容,迈着他那吊儿郎当摇摇摆摆的步伐走过来这一桌,稍微拉低了一下墨镜:“南哥!”
“哇哦,蒋天生有个明星仔叫做方婷人称方姐的,这个——你条女啊?”乌鸦边说边摘下了墨镜指向吕竹,“挺漂亮的,怎么称呼啊?什么姐?”
俗语里不止有女明星被叫做“x姐”,从事某种行业的女性也会被称为“x姐”,乌鸦这一脸的不怀好意,明显就不是说吕竹长得漂亮赞她像女明星,而是暗喻她是人尽可夫的鸡。
“收嗲啦你!”陈浩南冷笑着回了一句。
“嘿,乌鸦,你真是好乞人憎喔啊!”大飞可就没有陈浩南的好脾气了,当即就开口回喷:“以前别人都说我口臭,你冒头之后,你就是kingofthe臭口,我反而变成了gentlen(绅士)了。”
乌鸦邪笑着与大飞怼了几句,随后就越过这边继续摇摇摆摆地走到隔壁的桌子入座去了,只是那一身的汗臭味都遮掩不住的血腥之气随着他的身影飘过,有经验的人都能明白这家伙肯定刚刚沾完血不久。
“整个行都知道,乌鸦这家伙不怎么服骆驼的管教,手下没几样是不沾血的,我就看这个仆街能嚣张到几时!”大飞鄙夷地看了乌鸦的背影一眼。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骆驼这次回来,也未必是那么简单。”陈浩南回想起之前东星聚会时他跟着蒋天生去拜会骆驼,在酒席上那个乌鸦对他莫名而来的敌意,还有东星最近正在暗中渗透湾仔地区的事,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明了。
想在湾仔插旗,首先得过他陈浩南这个铜锣湾揸fit人的一关。
接下来的拍卖里吕竹都在安安静静地夹菜吃,倒是让陈浩南无从下手。
山鸡和大天二都奇怪地看了这边一眼,趁着吕竹低头夹菜,坐在吕竹右手边的山鸡冲坐在吕竹左手边的陈浩南做了个口型:吵架了?
陈浩南苦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其他人也不好再多关注插手。
到了拍卖长红的时候,这种祭拜用的长条红布的代表价值就明显大于原价值,传统的人都信投到它能交好运,底价开场就是16800,直接破了五位数。
既然大飞开口说是要拍下长红,其他人也自然识相地不和这一桌争,大天二站起来代表陈浩南喊了一六八的价后,主持拍卖的基哥就已经准备开始倒计三下。
“二万!”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长红被洪兴投下的时候,乌鸦无比突兀地叫了一声。
“我大佬出三万!”大天二得了陈浩南的示意,再次站了起来。
“多一百啊,三万零一百!”乌鸦神经质地挥着手,仿佛如同冤鬼缠身一般死咬着洪兴这边的出价,人家出多少他都多出一百,很是恶心人。
“十八万。”山鸡冷眼看了隔壁桌的乌鸦一下,直接举手把价钱拉到了十八万,嘲讽地说道:“银纸事小啊,face事大。要充,就充到底。”
想恶心人反过来被山鸡这个壕一掷千金反怼回来,乌鸦脸色变了变,还是咬牙再加了一百。
“你个冚家铲是不是来玩嘢?!玩嘢就入公厕!”大飞最先受不了了,站起来大骂出口。
“投东西自然是谁价高谁拿,你们洪兴能投,我们东星就不能投了?”乌鸦反驳道。
“哪有人投得像你那么dog的?人家出多少你出多一百块那么一小点……基哥!这只‘雀’出多少,我多出……一块!”大飞虽然要面子,但碰到不要脸的人时他也能更不要脸。
“这样我们很难办的啊……”哪怕是墙头草如基哥也无奈了。
“难办的话……”乌鸦拿起烟盒往嘴里叼了根烟,随后就是伸手一掀:“就别办了!”
隔壁桌被乌鸦掀了,他们这边自然也不甘示弱,跟着对方也掀了桌之后两伙人就互相推挤起来,瞬间引来了暗中守在附近防止古惑仔聚会出现事故的o记。
o记全称是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主要就是负责调查及打击社团,为首的阿sir分开了两伙人之后,乌鸦也只得退让了一步。
深深地看了陈浩南那边一眼,随后乌鸦就带着贱兮兮的表情离开了现场。
“那家伙好像在针对你。”大飞暗中在陈浩南耳边说了一句。
当年乌鸦还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和吕竹也只是暗中“谈恋爱”。吕竹从来没有在人前出过面做过表示,再加上当年那些小弟已经全数死绝,除了他们两个,还真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
因此,大飞也只觉得乌鸦针对陈浩南是因为他是铜锣湾揸fit人,而东星要来湾仔抢地盘之故,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去。
此事过后,家里的冷战在持续,陈浩南也日渐忙碌起来,有时候两人好几天都没说过话甚至没怎么正式见面。经常是吕竹睡下之后,陈浩南才回家;等吕竹醒来的时候,陈浩南又已经出门。
折叠床还摆在客厅里,阳光照在其上投影出一地纵横交错的影子,一如此时复杂的内心。
虽然陈浩南之前已经退让了一步,允许吕竹去参加交流会,但结合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行为,明显就是静默无声的抗议。
直到一个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契机的契机到来,方才打破了冷战的氛围。
“我明天要跟蒋生去荷兰。”陈浩南也不管吕竹有没有在听,一股脑地诉说着最近的事:东星的人拉了墙头草基哥在湾仔搞了间酒吧,他带着人和对方斗了一番之后,事情被捅了上去。基哥退了酒吧的股,那间酒吧很快也会关闭,而蒋天生也只能给东星帮主骆驼一个面子,不再计较东星想插手湾仔的事。为了保证他不会再闹事以及和基哥斗起来,蒋天生明面上说是带他去欧洲见识见识,实则也是为了支开他、隔开他和其他揸fit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