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又叹道:落音,我一直以为,我重生了,便要将当年的债尽数讨回来,包括他欠我的可现在,我好像开始改变主意了。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他,该不该,直接去讨他的答案?或许,我该信他做的那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落音想了一阵,发自真心道:属下觉得,帝君待祖上的情,不像是假的。祖上与帝君一同经历了那么漫长的时光,互相陪伴,互相扶持,祖上理应是最了解帝君的人,若祖上当真动摇了,那不如,便随一次心,放自己一次自由。凡间有句古话,芸芸众生,千百世轮回,方能换得一次擦肩。能够走到一起,更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缘,若错过了,便是生生世世,都寻不回来了。
千百世轮回,方换得一次擦肩,我与他,又何尝不是千万年的等待,方换得一次重逢呢。
落音扬起唇角,所以,祖上不妨去同命运争一争,也许结果,会如祖上所愿。
我觉得她的话在理,便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我还需再考虑考虑,若过个十天八天,我还是这样想,我就去同他坦白,大不了挨他一顿骂,我只想知道,我死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他当年,是否真的,只信云竹。
落音见我不再纠结了,便体贴的过来服侍我躺下:祖上该歇息了,属下扶祖上躺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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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我醒来的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亏得文宵照顾的无微不至,身上的小毛病已迅速愈合修养的大差不差了。是日一早,玄浮殿便有仙官来传话,道是上古龙族的某位上君携幼子来九重天朝见天尊与天帝,顺道也想来玉清宫拜一拜文宵,因其身份也算是贵重,且看在昔日文宵对他那位幼子有恩,他与玉清宫近些年来往也算是密切的份上,文宵特意吩咐了下去,要在玉清宫摆个小宴招待他们。
这种故人重逢的热闹场合我去了倒是没什么趣处可言,是以在他询问我小宴之上荤素该如何搭配才好的时候,我便立马同他表示,自己并不想去凑热闹。
身子有些乏的支颐守在他的身边,他写完一份书信后,见我在闭着眼养神,便又从袖中取了幅裱好的画卷送了过来,这是我上次帮你画的画像,昨日才裱好,今日拿给你,你好生收起来。
我听他在与我说话,便睁开眼睛瞧了过去,伸手接过了那幅画像,好奇的展开观看。画像上的人,堪可算是倾城之容,明眸皓齿,雪肤玉骨,风姿绰约,轻卧于屏风前的软塌上,一袭白衣轻漫如霜,两缕青丝垂落于衣襟前,发间玉花晶莹剔透,衬的美人儿愈发清雅高华,恍若月中人了
我看着画惊讶道:这画,倒是比我本人还好看些,文宵的画技当真是比以前更精湛了。
你觉得画中人比你好看?可本帝君却觉得,这画中人只承了你七分风骨,与你本人比起来,还是逊色太多。他折好了书信放在信封里,轻言慢语道:上一次给你作画,本帝君都快忘记了是多少年前了,此时再给你作画,倒觉得,这么多年,这世间万物都在变,唯独,只有你没变。
我重新将画卷卷好,纳入自己的袖子里,轻笑着道:可能是我前些年都在睡着,所以容颜依旧,习性也如旧,假如我一直活着,也许我便同你一样了。
这样,却也好,至少知潆还是当年的知潆,这些年,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熬的,从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到这四海升平,万仙来朝的岁月,九州三界经历了太多变故。你睡着了,便不用同我一起受苦了。清茶漫余香,他递了一盏给我。
我捧过茶抿了口,醒了醒神,这几日,我将上古史,还有天地通史都给读了一遍,大抵也清楚了当年我不在了以后,天界九州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史书上记载,当年妖界先君造反,你兄长也在那场大战中陨落了,临终留下了幼子,托孤给你,那时天界群龙无首,众神一致请求你登基为帝,统领神班,可你却没有答应。你只是代掌了几万年的三界之事,一心只想着好好教导侄儿君王之道,为了将侄儿推上天帝之位,你下定了要与妖君同归于尽,还侄儿一个安稳三界的心。你造出凶阵困死了妖君,自己也身受重创,不过你也顺利将小太子培养成了一位仁爱睿智的天帝。他年少便登基,短短几年便功绩卓越,你也自那时卸掉了一身重任,彻底隐居玉清境,成为了玉清境之主。我晓得,你这一路走来,很艰辛。
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你。勾勒法器图纸的时候,总是能习惯性的问一句,凤凰,你觉得如何。上阵杀敌的时候,也总感觉,你便在我身边,与我并肩作战。那年设凶阵与妖君同归于尽时,我差一些便将自己,也送了进去。我撑不住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竟然瞧见了你的影子,瞧见你,出手替我稳固凶阵你是半魔半神,那等凶阵若是你来设,定是轻而易举吧。妖君伏法后,我便抱着一丝希望,日日去安华池前,盼着你能有一缕魂魄回归,可我等了十几万年,安华池还是平静如初,这些个岁月,年复一年,我承认,至近些年来,我再不敢对你回归,抱有任何希望。
也许,这便是失望的太多,便变成了绝望。我低头莞尔一笑: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是没有多大的希望,约莫,是我的运气好。老天也觉得我这么早就死了,比较可惜。
至于那个上古凶阵,若单独由文宵来设,的确多有难处。可好在,他身上有我的内丹,一个凶阵而已,我的内丹还是能够护得住他的。
捻起桌上一瓣玉响花,我很是散漫的与他坐在花下吃茶,他将手中的信封交给了过路的一只仙鹤,由仙鹤把信带去远方。长泞神官打外面不疾不徐的迈进了园子,恭敬冲他礼道:帝君,云竹女君求见,说是要同帝君道个别。
道别?她这是要走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