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颔首:嗯,我上次瞧出了你生就一副仙骨,可是我却不曾想到,你我这么快就在九重天相遇了,且还是在这个场合下
蓝衫子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这个么,其实得从好几百年前开始说起了,我家君上算到我多年前在人间惹了一段孽缘,为了不影响我修炼,便择了时日将我扔去了人间同一个女子结缘三世,三世轮回罢,等欠下的姻缘还完了,我便也该回天界了。其实我也是今儿一早才归来的,本想着等安定下来了,再去打探一下神仙姐姐的消息,好报答神仙姐姐在人间的恩情,哪曾想我们还真是有缘,这么快就逢面了!
原是这样你候在这里,是在等待你家君上?朝会刚散,我出来的早,你家君上约莫还要等一等方能出现。
蓝衫子少年大大咧咧道:对啊,我家君上身份贵重,平日里不常来凌霄殿上朝的,偶尔一次,正好让今日赶上了。打量了一番我身上的仙袍款式,他唇角笑容逐渐凝固,有几分不明的询问道:姐姐你这朝服
我挑眉,亦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本座的朝服怎么了?
少年抱胸摸着下巴道:玄色朝服,可不是普通神仙能穿的,我侍奉在君上身边这么多年,也就只见过两位女神仙穿过玄色朝服,一位乃是曾经的冥王殿下,如今的天后娘娘。另一位,乃是昔年上九重天朝拜的混沌女君,姐姐你的真身是凤凰,可按着规矩,即便是凤凰女君,也穿不得这种颜色的朝服
原是琢磨起我这件衣物了,我释然一笑道:一件朝服罢了,大抵是资质比凤凰女君老,所以才是玄色的。
敢问姐姐您是?
我尚在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说实话,然,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却适时的从身后飘了过来,惊得我不由全身僵硬
明月,你回来了。那声音没有起伏,平平淡淡,毫无情绪。眼前这蓝衫子少年听他呼唤脸上便霎时堆上了笑意,赶着过去行礼:帝君,小神回来了。小神让帝君挂心了,遂一回天便来凌霄殿外恭候帝君,想着早些给帝君报个平安!
他竟然是文宵手下的神官,这也,太为碰巧了。
心中还有着气,我不愿与他见面,头也不回的抬步就要走
对了帝君,小神这次在凡间倒是碰巧结识了一位神仙姐姐,若非是姐姐出手相救,小神怕是要魂飞魄散,再难回天了嗳神仙姐姐,你别走啊!
真是冤家路窄,这样都能扯上关系,我顿住了步子,僵在原地呆了许久,方道了句:仙官不必介绍了,在下与暮南帝君,早便已经相识,在人间的事情,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心。
身后的仙官与某帝君闻言亦是静了好一会子,少时,他才沉着声问道:你与知潆,怎会相识?
那蓝衫子仙官恍然道:哦,是十几年前,我在凡间的大婚之日,我去接亲来着,半道上倏然掀起了一阵妖风,后来我与姐姐就一起被卷进了海中央的一处礁石洞穴,我那时候区区凡人之躯根本破不开那洞中的法阵,是姐姐寻到了阵心,强行收了镇洞的一件魔物,才带着小神一道回人间的,小神那时候疏忽,只顾着去抢自己的新娘子了,都忘记姐姐受了一身的重伤。小神也是归了九重天之后才想起来,姐姐当年以一己之力破了魔阵,该是元神受损的严重,早前碰见了医神,小神还特意同他求了温养元神的灵药,想着寻时间亲自给姐姐送过去。
你们当初是被卷入了魔洞?那法阵,可是凶险?他轻轻问着蓝衫子仙官,蓝衫子仙官自责道:于帝君来说是否凶险,小神不知道,但小神当初亲眼所见,姐姐被法阵伤的极重,一身是血那法阵诡谲,不像是一般妖魔能设的出来的,小神还打算等得了机会,再亲自下凡去看一看,查清那法阵的来历。
滞留在凌霄宝殿内的神仙们这会子也都络绎离开了天门,我干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手腕被他握住,他哽了哽,哑着嗓音道:原来你身上的伤,是被人间法阵所伤,为何不早些同我说?这样自己撑着,你可知,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同我赌气。
咬紧牙,我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扭头毅然对上他的眼睛,冷冷道:告诉你又如何?你会不顾一切的赶去救我么?是,我都已经死了二十八万年了,本就不该再活过来,你爱上了任何人,都与我再无任何瓜葛,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耍弄我?看着我对你动心,瞧着我对你一腔真情,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得意?早在那次,我便该看清你的心,可笑我还总给你寻理由,寻借口,我把自己沦为你的帮凶,然而却不知,你匕首要指的地方,是我的心我真愚蠢,真是活该!
知潆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硬着脖子自嘲的笑了笑,那是哪个样子?我差些便在那魔窟里魂飞魄散了,归来时,你却留在美人的身边,哄着她吃药,哄着她睡觉。我曾拼命的想要说服自己,相信你,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在意我的。可我却忘记了,二十八万年,是段多么漫长的岁月我不怨你,我只怪,自己太过痴傻,蠢到认为一个上辈子巴不得我以死谢罪的人,会对我心有旧情。
知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忘记你,也没欺骗你。他不顾身处凌霄殿外,耳目众多,就直接从后抱住了我,一字一句的清晰道:我怎会想让你死,我盼着你能回来,盼了已不知多少个岁月了。
放手!我冷漠的开口呵斥,心中填满怨气。他不肯放,我便强行从他怀中挣扎了出来,转身对上他的目光,痛心道:你说你在意我,你一直心中有我,为何留云竹一个有家室的女子长居在你的寝宫,又为何,将我从上古战神名录中除名?你以为我傻么?是否真如云竹所言,当年那场大战,三十万大军皆亡,唯我一人活着,所以你便以为,是我害了那些兄弟,所以在你心中,我一直是个罪人,你一直,都怨恨着我,她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欺骗我,对不对?
他着急解释:知潆,不是
不是?我昂头苦笑,眼角渐潮湿:那你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将我从上古战神名录里除名,当年,又为何,坚持提拔云竹做凤凰族女君
他敛紧眉心,目光躲闪,不愿开口。
我等了良久也未等到他一个答复,更是失望的别过头,安静了须臾,我抬袖拔下了发间的那根玉簪。
拿起他的一只手,玉簪重新放进了他的掌心,我颓废道:文宵,这段情,我还给你。
他拿住玉簪的那只手微有些颤抖,知潆再想抓住我的手,却只是捞了个空。
决然转身离去,我不想再和他有牵扯,也许,我就不应该这样强求与他再续前缘,散去的缘分,我又怎有资格,想着与他能回到从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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