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时你就猜到，我的内丹在你身上了？我好奇的询问着他，他颔首：是，本帝君后来回想过，当初天妖大战，三界六道动荡不安，天界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重创，天君与天后都在大战中陨落了，我为了保护兄长与嫂子的血脉，不惜在红莲圣境设了上古凶阵去困住妖君，原本神仙设此等凶煞阵法，元神必然会受到重损，就算不死，也会陷入沉睡，再难苏醒。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我设了那种阵法，后来不仅没死，身子，也只是受了严重的内伤，魂魄与元神，皆是安然无恙，分毫未损当年那个大阵险些吞噬我的元神时，我本以为，我快要魂飞魄散的，但在我将打算坦然赴死的时候，身畔竟有一盏清眠花出现了，那花绕过了我的身躯，一眨眼便化出千百盏，是清眠花替我挡住了阵法的反噬，我隐约间，仿佛看见了你就站在我的眼前，施法帮我一起稳固大阵。

我握住他的手，挑眉调侃道：那你这次，一定是看花眼了，你说的天妖大战，都已经是我死了好几万年以后的事情了，我人都没了，自然无法再赶过去救你啊。

应该不是看花眼，而是你的残息相救。他轻将我拥入怀，大手抚着我的后背，当年你魂飞魄散后，残息化作了清眠花，那些清眠花，后来便一直陪伴着本帝君，本帝君将它们移植在玉清宫内，有些花灵，便一直追随在本帝君的身畔，本帝君一有危险，它们便会现身。许是天妖大战那回耗损了花灵的全部真息，那一战结束后，清眠花便成了普通的清眠花，再未现身帮本帝君挡劫了以前本帝君还对上古凶阵一事颇为疑惑，也是你苏醒后，本帝君才恍然明白了过来，本帝君一个神仙，能织出上古邪阵，并非是本帝君自己的本事，更非是苍天开眼，上苍相助，而是本帝君的知潆，一直在暗中保护本帝君，知潆把内丹给了本帝君，因为有知潆的力量，所以本帝君才能侥幸逃过一劫本帝君对不起知潆，上一世那么辜负知潆，知潆却一点儿也不怨恨本帝君，甚至连魂飞魄散后，还如此放不下本帝君。

我自是放不下你啊，虽说上辈子你没良心，辜负了我，但我这么喜欢你，肯定不能同你一样没良心啊。左右我都是要死的人了，用我的内丹去救你一命，倒也是值了抬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我抚着他有力的心跳，佯作感慨的叹了口气：不过，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你会为了我，连美男计都给使上了，在人间时，你对云竹那般温柔体贴，云竹怕是都高兴的连觉也睡不着了。奈何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文宵，你生的好，脾气又好，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你这么优秀的男子，也怨不得这四海八荒，有这么多神女对你眼馋觊觎。

她们看中的，不是我文宵这个人，而是这副勉强可入目的皮囊，以及暮南帝君的身份。假若本帝君不是天帝的叔父，生的又是奇丑无比，这四海八荒，怕是人人都会厌恶与本帝君为伍。

我咬住唇角，有些惭愧的低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你挺好看的，但我发誓，我对你好，并非只是因为你生的好看。我，还觉得你性子比较好，更重要的是，你与我也算意趣相投。你小小年纪，便沉稳持重，是我见过的一众男神仙里，最靠谱，性格最好的一个。就算是你现在一无所有，变得很丑很丑，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对你，不离不弃。

我知道。他怜爱的抚了抚我的背，勾唇浅浅道：我知道，夫人对本帝君的喜欢，与那些女子不同，与云竹，亦是不同。夫人第一次见本帝君时，两只清澈的眸里，透着亮光。本帝君搬去夫人的贺春殿后，夫人对本帝君关爱有加，平日里虽不敢轻易靠近本帝君，但却总是，藏在本帝君的轩窗下，玉门外，偷偷看本帝君夫人素来喜爱吃甜食，可夫人晓得本帝君不喜甜食，本帝君过去后，整个贺春殿的糕点，糖粉的量足足减了十之。夫人得知本帝君喜欢喝普陀新茶，就隔三差五的往凡间普陀山跑，亲自采茶交由茶膳房的仙人，命他们务必每日都给本帝君送上三四壶热乎新鲜的茶水。夫人第一次听到本帝君身体不好，时常呕血的消息，一回来就埋头苦读医理书，最后虽说只学了个皮毛，但至少也认识了几味养身补灵元精血的草药，有一段时日本帝君总是瞧不见你，问了宫中侍奉的仙人才知道，你是去仙山采药了，数日后我再见到你，你啊，一双手都被磨得一寸好地方都没有，掌心血痕一道连着一道，血肉模糊的。

那些草药生在仙山深处，连药童子那里都没有，我见书上说，那几种草药乃是整个八荒补气血疗效最好的，你住进了我的贺春殿，祖神又开口让我教导照拂你，那你便算是我的人了，我的人，要用，就得用最好的！藏在他怀中深叹了口气，我用指尖摩挲着他衣襟上的暗色龙纹，文宵，你一提起这些事，我便好怀念我们的以前。在万界宫的时候，从不会有人，逼着我离开你大师兄说的对，离开了祖神的庇佑，我就什么也不是了。选择留下来，外面的世界总有一日，会让我绝望的。

兄长他是什么样的神仙，祖神清楚，祖神门下的这些仙人们，也都清楚。凡间有句俗语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祖神一旦离开，那些仙人侍奉新主未必会得到重视重用，况且，祖神是真正的慈悲济世，仁爱苍生，包容世间万物，这才能令上古这些神仙个个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为他掌控。而兄长，他与祖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神仙。虽有慈悲之心，但却不是对人人都慈悲，祖神当年说过，兄长的性子，恰是那乱世之中，最需要的帝王心性，唯有兄长，才能结束这乱世。兄长宽和大度，但也生性多疑，众神们早就算出了，留下来的结果不会乐观，故祖神隐居之后，也相继一声不吭的走了，只有你这个傻姑娘，为了我甘愿受这诛心之劫。当年我只知道，天君他打压你，削你兵权，却不知，天君也逼过你离开我，更不晓得，去魔界栖身，本是天君的意思，你从头到尾，都未答应。

那时候，只想着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现在再想起，倒不知当年之事，到底是福是祸。若是斓沂州一战，你再次得胜归来，天君他大抵会更是忌惮你，就算你不愿意离开天界，他也会逼着你成魔。你可知，天君当年本打算对你用洗髓之刑。

我点头淡定道：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