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地上的墨衣女子无奈发笑,虚弱至极:该给的身后风光,你一分也不会少真是一位仁义之君啊,只是我还想问问女君,你是如此下得去这个手的,你又是如何狠得下这个心的毒杀与自己同床共枕数万年的夫君,你的良心,真的过意的去么?哦,不对,我应该问,女君大人,你还有良心么?
我有没有良心,与你无关,随你现在如何说,你若高兴,便多说些,若不然,过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俯下身,美人儿伸出纤纤玉手捏住女官沾满污血的下颌,凝目看了女官憔悴的容颜一阵,再次勾唇,沉沉吩咐道:来人,好生伺候女官,就从,拔鳞开始吧。没有龙鳞的龙会是什么样,本君,好想看看。
她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丫头花枝则也狐假虎威的走上前来,自袖中拿出了一枚金镊子,招呼侍卫摁紧了墨衣女官,抓住女官的领口狠狠一扯,衣襟敞开,女子的皮肉之上列出了排排青色龙鳞,不等女子有所反应,侍女花枝便狠心的拿起金镊子,夹住她的一片青鳞,猛地一拽,鳞片脱身,女子亦是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ashash
啊毒妇,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殿下,下官来世再报答殿下的器重之恩了!恶神,你会遭天谴的,我诅咒你,诅咒你他日死无全尸,我龙族先辈之灵,定会日日啃噬你的骨肉灵魂,让你白骨不得入土,让你遗臭万年。毒妇,你合该受万雷加身,合该坠入无间地狱,受烈火焚身!
青色龙鳞一片片砸落在地上,未几,鲜血流淌一地,墨衣女官也被折磨的彻底断了气息
眼前那一幕幕真是令人心生寒意,不堪入目。我收过眸光,深叹了一口气,抬手揉揉眉心,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竟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这么重的手也对,她向来都是杀伐果断,无论男女,无论强弱,也无论无辜与否,谁敢挡在她的面前,她就会毫不心慈手软的杀了他。早在二十八万年前,我或许就应该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白砚,青宴,还有漻忻,都是死在她的手中。或许,还不仅仅是这几位,当年那三十万大军、朱砂,他们的死,定也同她脱不了干系吧。当初,我若肯听青宴的话,也便不至于,亲手养成了这样的一匹恶狼!
落音垂着头没再多言,缓了一缓,落音又施法唤出了云竹的另一段记忆。
而在这段记忆里,我终于见到了那位只存在于落音言谈中的漻忻三皇子,彼时青年一现身,便胜却人间无数,长身玉立,白袂洒脱,龙章凤姿,颇有天家尊神之气度,一颦一笑,淡若白莲,言谈举止,淡雅如兰。龙族的子孙向来品貌生的极好,他这类,在整个龙族约莫也可算是个拔尖的。也怪不得落音能为了他,几次连命都可以不要。
水球内浮现的正是他重病的那段年月里发生的事,那时,他虽已虚弱的不成模样,但仪容却还保持着端重整洁,白衣一尘不染,青丝一缕不乱。孤身在外吹了一会儿的风,他倏然敛眉咳了起来,忙拿起白帕子捂住嘴,咳罢,帕子又是一滩血色。正巧,云竹此时正拉着宝贝幺女经过此处,见了他,云竹本要避开的,可她的宝贝闺女见了漻忻,却是撒开了她的手,欢喜的迈着小短腿往白衣男子跑了去。
爹爹ashash小公主奶声奶气的唤着他,他转身,见是云竹的小公主,眼角里便也凝出了几分暖意,俯身想要抱起小公主,奈何身子太虚,试了两回都没能将小公主抱起来小公主倒也懂事,见他面上流露出了失望之色,便乖乖抱住了他的腿,体贴道:凰儿不要爹爹抱,凰儿抱爹爹,爹爹不用抱凰儿。
小公主这样善解人意,漻忻见之更是疼爱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漻忻道:今日怎么得空出来寻爹爹了?这几天没见爹爹,可有不好好吃饭?
小公主握住他的手,乖巧回答:凰儿不挑食,凰儿听爹爹的话,每顿饭都好好吃,不挑食。凰儿今天要和娘亲去后面看五色莲花,正好路过这里,见到了爹爹,凰儿就来找爹爹了。
白衣男子浅浅一笑:这样。昂头再看正前方面无表情的云竹,漻忻儒雅问道:女君这几日,可还安好?
立在远处的云竹缓了好一会,才简单回了句:安好。后迈开步子朝漻忻这边走来,不冷不热道:凰儿倒是与你很亲近,这般听你的话,连我这位娘亲,都要往旁边站了。
漻忻听的出她话中的意思,低笑道:最亲,自然不过娘亲。凰儿还年幼,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多喜欢谁些,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爹爹,与我有些父女情分。
你最好不要妄想从凰儿身上得到些什么,也不要想着利用她,凰儿是本君的一切,本君若发现你胆敢对她有什么歪心思,本君一定不放过你!
云竹这话说的很是伤人心,漻忻摇了摇头,依旧在轻笑着:她还这么小,我能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女君,你多虑了。
但愿是本君多虑了。云竹迈近漻忻些,又问道:身子都虚亏成这个样子了,为何还要往外面跑,吹了风,你会病的更加厉害。
漻忻低眸看小公主,轻描淡写的答道:我这副身子,也熬不了多久了。早晚,都固有一死。在最后的这段时日里,我想多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总在房中闷着,有何乐趣,不如珍惜眼下好时光。
这些话,云竹听着倒并没有什么反应,静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看池中莲花:听说你把你的那些堂兄弟,都赶走了?他们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难道不好么?
漻忻微微抬目,盯着石子路上墨玉石摆出来的凤凰图案,反问道:他们留下照顾我,我便会好起来了么?我的身子,已经药石无医了,他们太聒噪了,让他们回去,我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你倒是很看的开,漻忻,你真的不怕死么?
死?他笑,温和道:当然怕,可老天爷真想收一个人去的时候,光害怕,是没有用的。不能与命运斗争,便只能顺从于命运,就像是当年,天帝赐婚你我时一样分明是你我都不愿意的事情,可偏偏,你我两人,谁都不能说个不字。
你现在说这些,是后悔了?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当年你若是肯抗旨,那你我,现在也许彼此都过的很好。
身为皇族,每一个决定,都不能单为自己考虑,得要为阖族子民着想。我知道,这些年来女君受了很多委屈。不过,快了,女君就要解脱了,没了在下这个障碍,女君就可以带着凰儿,回到心爱之人的身边了。
云竹冷了容颜:你难不成是觉得,本君迫不及待的希望你死?你可是本君的王夫,你如今身子不好,本君,也很是忧心。
女君言重了,我又怎会有这种想法。男人保持镇定,斯斯文文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君与我结为夫妻已算不清有多少个时日了,女君,自然不会希望我死。我只是,想着自己命短无福,死了以后,女君一个弱女子,太过孤单,所以有些担心。若女君愿意带凰儿回到那人身边,我死之后,也就不担心了。女君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相信,没有我在的岁月里,女君能照顾好自己和凰儿。
他的柔情话,她到底是一句也没能听进去。依旧在凭栏看莲花,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