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他终于启唇,小心翼翼的与我商量道:本帝君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要同知潆商量。禾儿进宫已经有几日了,她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玉清宫,上天的时候,她只带了一名贴身丫鬟过来,在天宫,诸多事情也不甚方便。本帝君本打算在玉清宫给她调一名女官过去侍奉的,如此,她想做什么便不必如此艰难了。只是这玉清宫内,着实没多少女官,是本帝君信得过的本帝君思来想去,觉得,玉官她曾是本帝君身畔侍奉的女官,行事妥当,干活稳重,侍奉人又体贴忠心。早前调来少忧殿侍奉,也是因为本帝君担心知潆在玉清宫人生地不熟,怕知潆出门会不方便,才让她来陪着你,如今知潆已经熟悉了玉清宫的环境,本帝君想,让玉官前去芜华殿,侍奉禾儿。
果然,他现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这一会子,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要债都要到我头上了抬眸看玉官小丫头那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泪眼汪汪的瞧着我,咬唇摇头,我呼了口气,心里的酸痛不由更是沉重了。
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我缓了一会儿,你要将玉官,送到芜华殿?
他犹豫:嗯。
把玉官送去侍奉你的禾儿,你是不是已经打算,让你的禾儿,一辈子住在玉清宫了?
知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苦笑笑:那你是什么意思?其实,你说的对,玉官本是你案前的女官,你想把玉官送给谁,便把玉官送给谁,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置,只是你的一句话罢了,无需询问任何人的意思。但文宵,你见我凤知潆收了别人的东西,何时再将东西还回去过?
知潆他敛紧眉心,沉了嗓音:你,不能如此无理取闹,禾儿她还小,你须得让着她。
我越听越好笑,我让着她?那何人让着我呢?我为她考虑,何人为我考虑呢?我凤知潆做了一辈子的战神,素来都是我为别人考虑,别人何曾,为我考虑过?
知潆,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本帝君只是想让一个女官去侍奉禾儿罢了,你怎能如此小心眼?他终于恼羞成怒了,虽说这个火,冒的有些奇怪。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他,朝着我发这么大的火
不可理喻?小心眼?对,我是不可理喻,我是小心眼,我素来如此。还有呢,我还有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你想骂什么,尽管骂就是了,我向来不是吃素的人,今日我殿中的人,你一个都休想带走。你若有本事,尽管试试!我亦语气不好的同他杠了起来,拂开广袖转过身,我不再看他。
凤知潆,只是一个小小女官罢了,你至于如此和禾儿过意不去么!
我冷哼了声:不是我同你的禾儿过意不去,是你同我过意不去,你自己问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一时无话可说,半刻钟后,他再道:那本帝君若是一定要带走玉官呢?
你试试!
明月,把玉官带出少忧殿,送去芜华殿,本帝君看谁敢拦你!
明月仙官愕然:帝君这
他再强调了一遍:带走!
明月仙官没辙了,是、是
听他就要上前抓玉官离开了,我愤然转身,凝目看明月:你敢!
他寒着脸冷漠无情道:明月,带走!
我的人,你们想带走便带走?落音!我冷声唤了落音一句,一边候着的落音怕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利索的拔出银剑,剑刃直指明月仙官的脖子:不许动!
明月仙官被吓的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往前迈一步了。玉官见我二人因为她而闹得兵戎相见,一时也承受不住了,腿上一软跪下身子,哭着祈求道:帝君祖上不要再吵了,奴婢去就是了,去就是了落音大人快把剑放下吧。
今日有我在,就算你是帝君,我也不会让你把玉官送给芜华殿。帝君今日此举,是做什么?记得上一次你我争吵,是因为云竹,而这一次你我争吵,是因为她,看来她在你心中的分量,委实不轻。我板着声与他道,他皱眉:禾儿与云竹不一样,禾儿她心地善良,从来没同本帝君要过什么。
是不一样,白禾神女,她可比云竹更讨你喜欢多了。
知潆,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你何时变得这般会咄咄逼人了?
我向来如此,文宵,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么?
我他语塞,默默攥住一只拳头,又隔了甚久,方道:玉官已经自愿前去芜华殿侍奉了,本帝君不强逼,本帝君让她自己决定!
你、你一心窝子的气本来就无从发泄,这会子终是得了机会撒气,可奈何,这气似乎撒的太猛了肚子竟然疼了起来,阵阵绞痛感疼的人全身无力,腿上一软,我也陡然跪倒了下去,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额角汗水顷刻凝聚成珠,顺着脸颊往下坠
祖上玉官膝行过来扶住我,落音那厢也脸色一变,收了剑赶紧赶过来。
祖上!
知潆他迅速迈过来一步,蹲下身,搂住了我的肩膀,与方才判若两人一般,紧张又担心的揽我入怀,声音微抖的轻问道:知潆,你这是怎么了?你哪里难受?是肚子疼么?
一阵热流自我的胸口涌了上来,沿着嗓门,冲至舌尖
一张嘴,一口鲜血从嘴巴里溢了出来,血液正落在他墨色的广袖上,弄脏了他这身尊贵的神仙衣袍
文宵,我这辈子,做过的事情从未后悔过。不是不值得后悔,而是我不敢后悔昂起头,目光对上他布满忧色的清眸,我咽了口血,在他怀中费力一笑。抬起一只冰凉的手,我将指腹轻轻搭在他的脸廓上,疼的气喘吁吁道:文宵,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我只希望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就散了我相信你,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但是你若不想要,我也绝不强求。
知潆。他眼角有湿痕,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大手捂在了我的手背上,他拿着我的手,贴在了他的侧容上我呆呆看了他许久,心里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手强行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我抬袖擦去了唇角血色,把胳膊递给玉官:扶我去休息,我累了。
是玉官哽咽着扶起了我的身子,送我去内殿休息。
我走了几步,余光瞥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不离开,便又补了句:我不会在你们这耽搁太久,过几日凤凰宫修缮的大差不差了,我便搬回去住以前这段时日,是我叨扰帝君了。
风祖大人明月仙官欲言又止。
玉官送我进了内殿后,我回首,方隐约见帘帐外的两抹身影迟钝的动身,出了我的寝殿ashash
出门时,明月仙官那抱怨声却是恰好被我听见了两句:
帝君你也太着急了,小仙临行前嘱咐了又嘱咐,有话要好好说可你突然就发火了,你这样朝凤祖大人发火,凤祖大人都被气吐血了,长泞教给你的那些技巧,你还是用砸了。
凤祖大人现在一定恨死你了,这前有云竹后有白禾的,凤祖大人一时怎么接受的了。帝君你如今也是将负心汉的角色给诠释的十分到位了!
怎么办呢,帝君你一个人造孽,还连累小仙,小仙以后再来这少忧殿,约莫会被落音给当稻草人捅了
我伏在床边捂着肚子安静了良久,落音本打算进来,但掀帘瞧了眼我如今的状态,还是默默退出帘外守着了,玉官开口要同我说话,我启唇先阻止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安心在少忧殿伺候着吧,我无事。
玉官泪眼朦胧: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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