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亭来了兴趣,想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乔装打扮自有一招,二伯将赵元祁送来也装扮了一番,她自认一切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怎又让这女子瞧穿了去?
紫衣女子看着赵元祁缓缓说道:六殿下餐仪堪佳,着实少见。
原来如此,杨云亭没想到竟是出在赵元祁礼仪上,无奈地笑了笑,又觉这女子真是心细如尘,所以故意在廊檐久停引我疑思?然后弄了一出连环计?
紫衣女子笑道:我这连环计也要你们肯钻进来才有效啊。
杨云亭淡淡地笑了,又道:与其说是算计不如说是试探,你在考验我们的能力,如若我们低于你的预期,可能我们早就是冰冷的尸体了吧。
紫衣女子没承认也没否认,就轻轻地笑着,杨云亭便又问:说吧,你是哪一年的案子?而且还是我杨家经手的!
要么是杨家当年判了冤假错案,人家寻仇了;要么案子没错,是她心中不满故意报复。
紫衣女子却是摸了摸垂在肩甲的秀发,轻笑一声,那些不重要了,我也不是不讲是非的人。
那杨云亭就不太懂了,那你这么处心积虑做什么?
紫衣女子耸肩笑道:就好玩啊。又不想被杨云亭继续追问,于是就问赵元祁:六殿下,你考虑好了吗?时间不多了,我的耐心也磋磨得没了。
赵元祁深深地捕捉到她刚才眼眸中飞速闪过的恨意和伤痛,他想一个落魄千金不为家仇,那便是私情了。
但他没有揭穿她,而是一字一句慎重地说道:第一,我早就承诺了小九儿一生只一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第二,我的身边不能有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第三,我不愿卷入从前是非,你要求个为你做主的人,我并不合适。若你强求,可能事与愿违。
所以我可以成为你的跳板,但是我绝不会娶你,你可以入府做个奴婢,际遇如何全靠本事。
紫衣女子在心里暗暗思量着赵元祁的话,虽然奴婢听上去太过卑微,但却没了那么多束缚,能更加方便自己做事,心里也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面上啧啧笑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圣上已经赐了三妻,我甘为一妾你就不愿了?啧啧,九小姐好福气。
赵元祁没有解释什么,一炷香快到了,是生是死就看你怎么选了,我这辈子活得不如意,临死能和心上人一起也是足矣。
我虽无能,但为求小九儿一条生路必定和你同归于尽,如此,你这些年来的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就完全是笑话一场。
威胁人谁不会?赵元祁心里冷哼一声!小九儿有自保能力,不用他担心,如果不是他,他的小九儿早就脱险了,怎么和这个女人罗嗦这么多?
紫衣女子认真地听完赵元祁的话,似笑非笑地说:如此情真意切,真让人开眼了。话音一转,又冷笑道:只是不知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去,我且看着!
赵元祁冷哼一声,那你就看着吧!
紫衣女子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挥手招来随从,工行,撤阵,让他们的人上来吧。
工行劝紫衣女子谨慎一些,主子,请三思,万一两人
紫衣女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赵元祁,六殿下是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吧?
赵元祁哼唧了一声,紫衣女子扬手笑道:行了,撤阵。
接着紫衣女子又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吧。那些随从有些不放心,紫衣女子温柔地笑道:退下吧。无碍。眼眸中声音里难得的有丝温情。
带那些人走后,丛林中又出现一名锦衣男子,打量了几人一眼,便向夜空拉响了哨子,温柔的鹅黄光色蔓延了半边天。
杨云亭惊呼道:彩云归!又看着来人,是逍遥阁的人。
那人只道了一句,既然已经脱险,那足下便告辞了。便飞身离去,众人连他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紧接着杨家的人也匆匆忙忙赶来了,为首地跪地请罪,属下来迟,请小姐责罚。
杨云亭看着跪着一地的人有些头晕,她说:起来吧,诸位辛苦了。
众人起身,为首又道:二爷令人剿匪去了,让属下护送小姐和六殿下回城。
又对赵元祁行了一礼,见他身旁又有一女子,便疑惑道:这位是?
赵元祁还没想出什么解释的话来,杨云亭就懒洋洋地说:从土匪窝子逃出来的,见她可怜便带着了,正好我身旁缺个婢子。又看着紫衣女子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女子低眉顺眼地回道:奴婢影香。一身的柔柔怯怯。
天色已晚,不宜赶路,便在影香的指引下进了一处村庄借住,休息。
第二日清晨便动身回京了,杨云亭让人散出六殿下与杨九小姐表面是因婚事出逃实则是微服出访剿匪去了,如今大获全胜,不日回京
赵元祁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私奔说成微服出访,逃命说成剿匪,还冒领了别人的功劳,转瞬之间就把那些丑事盖过去了?对杨云亭那是一个佩服!
晚间,住了客栈,旁人都歇下了,杨云亭翻来覆去睡不着,谁也不清楚明日进京之后的情形,谁也不知道她和赵元祁命属何方?
于是,她起身,敲了敲赵元祁的房门,赵元祁,陪我出去走走。
赵元祁利落的起身,陪着她出门,两人就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走着走着就到了河边,月下河水潺潺流动着银灿灿地月光,奔向迢迢远方一去不复返。
风也是轻柔的,绵软的,还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布谷鸟在山林深处鸣叫,欢快地像一首歌,却也将夜彰显得更加的深沉和宁静。
许久以后,杨云亭才定定地看着赵元祁一字一句地问:喂,赵元祁,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赵元祁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喜欢!
杨云亭脸色未变又说:你再好好想想!
赵元祁真如她所说的仔细地想了一瞬,沉声道:很喜欢!
月光下夜色里,风声将他这句话一直缠绕在杨云亭的耳边,温柔如暖阳,醇厚如名酒。
她默然了许久,而后又不确定地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