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元祁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模样。
他印象里的杨云亭永远都是自命不凡,无所畏惧的模样,以及偶尔些许做作的悲春伤秋。
她如今的模样就像是久试不中心灰意冷的举子,生无可恋的行尸走肉。
赵元祁被吓得心一慌,那位杨大爷可是对小九儿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将小九儿一提到他就情绪低落,怏怏不欢一蹶不振。
杨云亭捂着脸伤心道:出嫁前,我就说不靠娘家。祖父也说,杨家只会拼全力保我和你的性命,其他的让我不要妄想。
可是啊,成婚后,我闹出那么多风波,哪次不是祖父们出力,才让我干干净净的摘了出来?更别说明里暗里替我们挡了多少刀剑?
就这?
原是如此?
赵元祁?
他脑中已经给杨大爷安排了几百种死法了,白操心了
忽的松了一口气,搂着杨云亭就故作轻松劝说道:那以后我们不作恶了,好好过日子,不让他们担心。
杨云亭抬头凝视着他,皱眉气哼哼地,我杨云亭的事,怎么是作恶呢?
赵元祁乖巧道歉,乖觉改口,对不起,我错了,应该我们以后不要再做什么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坑蒙拐骗的危险事了,以免祖父们劳神。笑着哄着她。
这变脸换词要多熟练就多熟练。
杨云亭昂头,振振有词道:我不,我是个正义的人,我眼里见不得邪恶和肮脏。
赵元祁?
刚才不还说自己没用,给娘家添麻烦了吗?
这就是我错了,但我不改?
你大概有些叛逆!
再是好言好语地道:那我们尽量不要那么的血腥暴力,以及无法无天没个收敛?
至少不要在去炸别人的茅房搞不好?
杨云亭微眯着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赵元祁滚了滚喉结,扯开嘴笑道:不了不了,如果你不整出一些事来,恐怕杨阁老他们还不习惯呢。
笑得几分无奈,几分牵强,以及心酸。
杨云亭抬手一拳头锤去,少贫。
又靠在他怀里,我是真觉得我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赵元祁叹息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深刻的反省自己?没用的,错了你又不会改,改了还要再犯,你何必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身边人呢?
赵元祁也只有捡好听地话说:阁老和杨侍郎都没有怨言,你自己不必介怀,也许他们正乐在其中呢!
杨阁老杨侍郎
我们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她有干过人事吗?
杨云亭蹭着他的腰,闷声闷气地说:我要是有他们那个脑子多好?一遇上我这大伯,我就感觉我是个白痴,傻到彻底,特别没用,是个蠢货
赵元祁?
听着她如此毫不吝啬的辱骂自己蠢笨,赵元祁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
杨青石杨侍郎把小九儿摧残得可真彻底,就只说起他,便开始自我怀疑自我放弃
杨云亭又说:其实大伯对我也很好,教我书法,教我棋艺,可我静不下心,坐不住学不来。
听杨云亭说了半天,赵元祁也没明白杨云亭惧怕杨侍郎的始末,便只跟着她的只言片语含糊的劝慰,你就不要上一辈人去争去比,怎么说他们都是从年少走过去的,我们经历的他们早经历了,自然是旌风不动,运筹帷幄。哪会如我们般草木皆兵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