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张之俊和沈冰菱牵着手,在沈冰菱住处的小区里已不知绕了多少圈。
张之俊说:“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你已经四十岁有好几个孩子,还坐过牢什么的……我都说了,就算你已经结婚我也要娶你,何况你只是有过两个男朋友、跟其中一个之前关系一直很亲密罢了。至于你家里的事情,那只会让我更心疼你,我要补给你更多的爱才是!冰菱,也许一个人一生中能够付出和能够得到的爱都是一个定数,你之前得到的爱不够,就是因为老天爷知道你后来会遇到一个我,我会非常非常爱你,爱到超越其他所有人类的极限,所以只好把机会都留给我了。”
沈冰菱看着他:“在你看来就这么简单?”
“当然,”张之俊把她的手再握紧一点,让她知道他的坚定,“我喜欢你有这些过去——”看着她骤然抬起的怪异眼神,他又立刻解释道,“不是我有什么变态嗜好所以喜欢啊,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包括你的过去;哪怕明天你又告诉我,其实不是这样的,还有一个更糟糕的版本,那我也还是喜欢,反正你尽管放马过来吧,我都喜欢!”
沈冰菱看着他,本来觉得感动的,可是他戴着口罩,说这些信誓旦旦的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嘟嘟囔囔的,她忽然又想起他鼻子肿大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张之俊原本预期当中她应有的感动表示不但没有出现,还反而得出个相反的反应,不由一愣,旋即又反应过来她在笑的是什么,不由又羞又窘:“冰菱!”紧接着,他的声音转为委屈和懊恼,“……其实,我特别想吻你……”
沈冰菱不笑了。
他嗫嚅着,仿似在酝酿着一句很说不出口的话。
后来事实证明,这话对他来说,确实挺不容易出口的。
他说的是:“但我怕你嫌我鼻子滑稽,进入不了状态……要不……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可我没有过,我怕我没法让你陶醉得闭上眼睛……”
沈冰菱忍着笑,转身走开:“那就别想这事了。”
他唯唯诺诺地追上来,又不死心地说:“我还怕鼻子挤到你,可能其实可以不挤到你的,不然那些鼻子就是很大的人都怎么接吻的?但我没试过,万一方法不对……这样,再过三天,如果我的鼻子还不好,我就要去看医生了!”
沈冰菱实在忍不住,到底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她清清嗓子,提醒已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张之俊:“该寻求法律途经就寻求法律途径,别再那么面啦。”
他郑重点头:“嗯!”
张之俊到底没这么倒霉,两天之后,他的鼻子就消了肿。
他对此的理解是:“一定是之前我一直没找到你,太焦虑了才导致的不良反应。”
而因为鼻梁比以前更立体高挺,本就是花美男的他俨然多了几分成熟气度。
能大胆见人正常生活的第一天,张之俊来沈冰菱写字楼的食堂跟她一起吃午饭。
他快乐地说:“冰菱你看,我的鼻子一定是特意等到你肯接受我才变好的,不然它变好也没意义。”
沈冰菱说:“它是故意留着考验我的吧?看我会不会因为你的鼻子就不要你。”
她本是逗他,他却认真地点头:“这个更有道理!”
旁边桌上坐着那几位年轻妈妈,又在念公婆经——
“你们不知道我婆婆有多爱说大话和假话!琐碎的例子太多,一时也举不完,只说一条:我老公一直说他父母特别特别孝顺,尤其是他妈,非常孝敬他奶奶,其中一个证明,就是他的几个叔伯姑姑都不怎么回家陪老人吃饭,但他父母总是去陪奶奶一起吃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生孩子那会儿,我妈一直在我们家,每天变着花样做各种大菜,厨艺远胜过我公婆,当然我公婆也什么都不做就是了。我婆婆总是夸我妈做的东西好吃,有一次夸顺了口,就跟我妈说:‘我们在家从来不做这种菜的,想吃好吃的都是去他奶奶家吃,她家有保姆做。’”
“我去!他们那到底是孝敬老人还是蹭老人啊?”
“可不是嘛!我家那两只也是,小气得要命,有一次我老公洗澡的时候发现香皂没了,就随口跟我妈说,在公卫里给他拿一块。我妈也没多想,觉得反正那是我们俩的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就随便拿了一块,正好给我婆婆看见了。我妈不知道她拿的那块香皂是我婆婆带来的,我婆婆不知道我妈拿那块香皂是给我老公,以为是我妈自己要拿,马上就把那个抽屉里的香皂全都拿回房间收回自己箱子里去了——真的是马上啊,当着我妈的面,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
八卦总是具有最强大的力量,瞬间把听者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沈冰菱和张之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俩已经不说话很久了,都竖着耳朵在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