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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信物无改

七夕前夜,雍园。

水榭之中,粼粼波光,清月随波,徐繁缕跪坐在地上蒲团,手执毛笔,笔缀朱砂,正在为书上一玉兔模样的宫灯,点画眼睛。

夏风轻拂,树影婆娑,陵游悄然落于徐繁缕身后,无声无息。

陪我去放宫灯如何?徐繁缕并未抬头,搁下手中笔,对着玉兔眼睛位置,轻轻的吹了吹,这才仰头,向陵游提议。

好!陵游看着水榭外的流光凌波,点了点头。

去郁江!徐繁缕顺着陵游的视线,往水榭外看了一眼,唇微挑,陵游,你负我过去。

陵游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蹲下身来,显然是同意了徐繁缕的要求。

徐繁缕眸光微暖,自陵游身后,取下了陵游的面具,然后系在了自己腰间,抬头便见陵游疑惑的侧目。

徐繁缕捡了玉兔,倚在陵游背上,轻笑一声,你这样子,我比较喜欢。

恩!陵游身形顿僵,一股燥红自脖颈间涌上耳垂,他低应了一声,扶住徐繁缕,起身跃出水榭,出了徐府,直往郁江而去。

此时虽已入夜,郁江之上,却是灯红彩挂,显然在为明晚的七夕盛会准备。

明日便是七夕,陵游今日怎得闲出来?徐繁缕将玉兔轻推入郁江之中,手指在粼光中晃动,挑起串串水珠,她侧目,望着陵游,忽然问道。

这时候,想来宫中亦是十分热闹,安婉琰身为公主,想来也有诸多乐趣,只这会,竟没有让陵游随身伺候,不免让徐繁缕有些好奇。

公主有宴,无需伺候!陵游并未隐瞒,近日来,公主对其多有不满,诸多时候,都让其避让退开,身为暗侍,陵游自当遵从公主命令,并未多想。

有宴?莫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好儿郎,欲要亲近一番。徐繁缕挑眉,几分玩笑的猜测,安婉琰甚喜面首,于汴京官家,亦是众所周知之事,徐繁缕有此问,也是情理之中。

是墨世子。陵游并非为安婉琰解释,论辈分,安婉琰是墨怀瑾的亲姑姑,姑请侄宴,并无不妥。

墨怀瑾?一个纨绔美人,一个喜好风流,这两人倒是臭味相投了。徐繁缕轻笑调侃道,并没有因为陵游在场,而对安婉琰缓和了言词。

只是调侃完,徐繁缕忽脸色一怔,眉头微攒,仰头仰望陵游,安婉琰近来,可时常寻墨怀瑾作乐?

三五日,可算?陵游一愣,徐繁缕的面容太过认真,陵游不由生出一丝不祥念想。

这美人,不论男女,皆有祸国之能,你家公主,如此荤素不忌,倒让我佩服一二了。徐繁缕理清事态,神色略显古怪的望着陵游。

陵游,敢问,你可拜倒于公主的石榴裙下。身为公主,贪恋美色竟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陵游虽不及墨怀瑾容貌,可也算人中翘首,又常伺安婉琰身侧,徐繁缕不得不生出这般怀疑。

陵游听明白徐繁缕言语,脸色顿露出一丝愠色,他撇过头,不去看徐繁缕,语气亦是冷了几分,不曾。

徐繁缕紧绷的弦,瞬间松开,她站起身来,走到陵游身边,围着陵游转了一圈,转到陵游面前,仰视陵游,眉眼中具是笑意,倒不曾想,依安婉琰姿色,倒还有失手之际!不过,如此,倒甚合我意。

陵游一怔,心中虽有所猜测,可潜意识里,却是不愿相信,他眼眸似潭,低望徐繁缕,开口之际,只觉喉中干涩,此,亦何言?

徐繁缕不答,只伸手于袖中捋出一水翠玉佩,递到陵游的面前,我欠你一块玉佩,如今,我便还你一块。

陵游接过,玉自质水润,上面还残留着徐繁缕的体温,只是玉质再好,终比不上原来那块,陵游欲要退回,却听徐繁缕开口,送出的手,一顿。

月前,梁家过府退亲,便送还此佩,这是当初两家定亲时,爹娘允亲的信物,如今爹娘虽以不在,但信物无改,不知陵游可愿收下。

陵游瞬间明白徐繁缕语中的意思,他紧捏着手中的玉佩,面上挣扎片许,他叹了口气,避开徐繁缕的目光,将玉佩往前一送,我,受不起!

他不过是一隐于暗嘈之地,不见天日的存在,虽生暗愫,但如他人一般,只能蛰伏暗处,无法张扬,如此之他,给予不了徐繁缕任何保证。

他虽有私心,可这般私心若是让徐繁缕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他又该如何?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徐繁缕神色微恼,望着递过来的玉佩,拒不伸手,如此,二人竟僵持起来。

徐小姐!一略带急切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气氛。

徐繁缕一转头,许久未见的茹窈,急速冲来。

小姐,公主将墨世子灌醉,如今已带往琼安巷,此事牵扯皇家,阁内不便插手,烛老让我来寻小姐。

棱山之别,徐繁缕曾央松落阁注意安婉琰的动向,此事甚微,松落阁虽未给徐繁缕应话,却派茹窈窥视,此事既是徐繁缕提及,如今生出事端,烛老自然也就想到了徐繁缕头上。

琼安巷,是何处?徐繁缕疑惑,她汴京甚少出门,对汴京周遭街巷,所知甚少,自然也就不明茹窈提及琼安巷为何如何慌张。

茹窈欲言又止,一旁的陵游,却是面色微沉,琼安巷,也唤夜娼巷!

陵徐繁缕一惊,只觉不妙,下意识开口,却又思及茹窈不知陵游容貌,生生将后一字吞回在嘴里,你这就随我过去。

茹窈,去请大夫,备好马车,去琼安巷等我。徐繁缕话刚落音,陵游长臂一揽,将徐繁缕揽住,飞身而去,速度极快。

茹窈一愣,倒是未执意跟上,转身向另一方向而去。

陵游知此事非比寻常,也幸郁江此处离琼安巷不远,拼尽全速,将徐繁缕飞快的送到琼安巷处。

巷左,调笑弄曲声不断,是为醉倚栏;右者,院缀灯笼,烛光微微,是为夜娼巷。徐繁缕倒是有些明白的了,提步往内而走,一边问道,陵游,可知公主会在何处?

公主,巷中有院。陵游低声应道,将徐繁缕领至一灯笼熄灭的院前,停步。

徐繁缕伸手欲要推门,余光落到陵游身上,却又一停,她收回手,取下腰间面具,遮住陵游面容,手指抚过面具纹路。

你留在外面。暗卫无需辩是非,只在忠心,一切情况为明之前,她不能因此毁了陵游。

小心。此理,陵游更知,他点头,于巷中隐去身形,全部托由徐繁缕行事。